男女主角分别是沈青拂宁玄礼的其他类型小说《夺走女主的真命天子,本女配不认命沈青拂宁玄礼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剥壳的小蛋蛋”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她犹豫了一下,磕绊着说道,“与,与妾无关。”“果真是你。”宁玄礼薄唇抿到发紧,近乎已确认的语气,带着几分失望,“好,很好。”楚灿咬了咬牙,“殿下,此事当真与妾无关!”没有证据能证明莲儿是她指使的,只要她咬死不认就可以了。她故作理直气壮,“殿下何故这样怀疑妾!”宁玄礼无视她所有的心虚,淡淡道,“孤送给你的及笄礼在哪儿,近来为何没见你戴上。”楚灿费解,“妾及笄当年,殿下送妾的玛瑙发簪,近来有几颗珠子松动了,妾一直想着拿去修理,所以就放在了妆镜台,虽则已有数日未戴过,可这跟莲儿之事有何关联?”宁玄礼依旧平淡,“既然就在妆镜台上,那便找出来。”楚灿不解的略皱眉。跟着去了妆镜台翻找,她找寻良久,都未曾找到。“这……”她犹疑的愣了愣。宁玄礼眸光...
《夺走女主的真命天子,本女配不认命沈青拂宁玄礼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她犹豫了一下,磕绊着说道,“与,与妾无关。”
“果真是你。”
宁玄礼薄唇抿到发紧,近乎已确认的语气,带着几分失望,“好,很好。”
楚灿咬了咬牙,“殿下,此事当真与妾无关!”
没有证据能证明莲儿是她指使的,
只要她咬死不认就可以了。
她故作理直气壮,“殿下何故这样怀疑妾!”
宁玄礼无视她所有的心虚,淡淡道,“孤送给你的及笄礼在哪儿,近来为何没见你戴上。”
楚灿费解,“妾及笄当年,殿下送妾的玛瑙发簪,近来有几颗珠子松动了,妾一直想着拿去修理,所以就放在了妆镜台,虽则已有数日未戴过,可这跟莲儿之事有何关联?”
宁玄礼依旧平淡,“既然就在妆镜台上,那便找出来。”
楚灿不解的略皱眉。
跟着去了妆镜台翻找,她找寻良久,都未曾找到。
“这……”她犹疑的愣了愣。
宁玄礼眸光清锐,语调平静,“元侧妃,你已将它送给莲儿做了打赏,又怎会找得到。”
楚灿猛地一回头,“殿下何意?”
只见他手中执起一支玛瑙步摇,无论是样式,还是略有松动的少了几颗的珠串。
都是她的那一支!
怎么会在宁玄礼手里!
楚灿一下瞪大了眼睛,她僵硬的扯了一下嘴角,“妾从未拿过此物给莲儿做打赏,更未与莲儿有过什么交集,殿下……”
她未及说完,
那支步摇便被他当即掷在她手边,一声清脆的锐响。
她不禁周身一震,“……”
“人可以说谎,但证据不会。”
宁玄礼眼底沁出几分冷淡,不悦,“这支玛瑙发簪是在那个侍女的住所搜出来的,你既没有指使她,为何她那儿会有你的东西,你还要继续欺瞒孤吗。”
楚灿深深的吸了口气,“殿下,妾可以对天发誓,从未将此物给过莲儿。”
她眼神格外坚定。
宁玄礼却只有良久的沉默,一言不发。
楚灿浑身一颤,他,还是不信她……
她忍不住吼了出来,“为何殿下一定要这样怀疑妾,为何不能是莲儿盗窃妾的东西,也许就是她贪心不足,偷走妾的玛瑙发簪,这又有何不可?”
“强词夺理。”
宁玄礼眼底终究凝起失望,他语调平淡,“你这芳华殿上下十余人侍奉,谁能在你的眼皮底下行盗窃之举?”
楚灿直愣愣的仰着头,脖颈挺直。
“所以殿下是认定妾指使了莲儿,是吗?”
为何莲儿那儿竟会有她的发簪,这怎么可能,该被搜出来的,应是她特意安排人放进去的萧沉玉的香囊才对!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殿下有无派人彻底搜查,也许还有其他人,更值得殿下怀疑。”
宁玄礼洞悉万物的眼神逡巡而过,
他从未想过,与他相识数年的楚灿,会变得让他如此陌生。
他没有戳穿她香囊的事。
直接反问她,“沈侧妃对你,何曾有过半点不敬,当日你与萧良娣纠缠,是她毫不犹豫救了你,她对你处处礼敬有加,今日你送她如意她也敬而未受,为何你却非要不放过她?”
楚灿被这一声声的反问,
激起汹涌的怒意,她咬着牙问道,“殿下,妾与你多年情谊,难道比不过一个与你在一起不过数月的沈侧妃吗?!”
她蓦地紧盯着他,一字一顿,
“殿下,今日当着东宫这么多女人,尚且亲口承认,力保下沈侧妃,对妾,就连一丁点的信任都没有了吗?”
“好,孤再问你最后一遍。”
宁玄礼冷沉的语调中挤出几个字,“今日之事,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
墨惊雪立刻会意,“属下明白,即刻为主子办好。”
随即隐入黑夜。
沈青拂往贵妃椅上一摇,慢慢的晃悠起来,楚灿如今看起来对她是恨极了呀,这么迫不及待的想除掉她。
太子那个家伙,
也不知今天跟楚灿说了什么,
搞得他这个小青梅对她的敌意暴增。
宁玄礼居然还把乾清殿的所有人都换了一遍,没人知道今个儿乾清殿,太子跟元侧妃到底发生了什么。
无所谓,反正小青梅已经下手了,
这样她以后操作起来,也就不会不忍心啦。
……
赏菊宴。
一处僻静地方,杜若提醒道,“姐姐可有全部检查一番?”
“这是自然。”
楚灿也压低声音说话,“昨夜我已查过了,一切如常。”
各类菊花,作画台,笔墨纸砚,糕点茶水等等,
轮流检查下来也要花费不少功夫。
杜若又道,“离皇后娘娘过来还有一段时间,姐姐不如再好好查一遍,也好心里有底。”
“那么麻烦做什么。”
楚灿皱眉,“反正沈侧妃已是在劫难逃。”
杜若默了默,不再说话。
彼时,太子殿下的轿辇已至,
“太子殿下到——”
宁玄礼一身锦色绣牡丹花长袍,矜贵威严,严谨从容,只是这张俊美无俦的脸上却无半点笑意,脸色难掩不悦。
啧,这是跟小青梅生多大的气了。
沈青拂掠过他一眼,跟着所有人匆匆拜倒,“拜见太子殿下。”
离太子最近的是谢良媛。
谢瑾瑜忍不住抬起头,悄悄的打量了一眼太子殿下,嘴角很快勾起,脸上也泛起微红。
“都起身吧。”
“谢太子殿下。”
“今日是母后的赏菊宴,母后最爱赏菊,多年未改,你们若有人能讨得母后喜欢,孤也会重重有赏。”
“妾明白——”
只是这样单薄简短的两句话而已。
太子随后便不发一言,坐在精致的红木座椅上,安静品茶,周围难免有姬妾的眼神投过来,他却慵懒的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谢瑾瑜就这样安静看着他,
看了一会,
慢慢走过去,俯身行礼,“妾身长明殿良媛谢氏,见过太子殿下,愿殿下福遂康宁。”
宁玄礼并不抬头,“你有何事。”
谢瑾瑜道,“妾看着殿下眉宇间似乎有些不高兴,故而前来问问,妾愿为殿下解忧。”
谁料太子殿下却肆笑了声,“唯有烈酒才能解忧。”
他似乎是下意识的说了这句话。
谢瑾瑜却被太子这样的笑意晃了心神,一时都未回过神来。
等她再回过神来,太子人已经到了沈侧妃身后。
沈青拂只顾着赏花,
不时捏过朵玉翎嗅一嗅,或是抚摸上瑶台玉凤卷曲的花瓣,偷偷给人家花瓣捋直了点,要么就是伸出手指勾了勾仙灵芝细长垂下的花瓣,给这几条最长的花缕编到一起。
宁玄礼看她,似在欣赏风景。
她今日穿了一件绣胭脂点雪菊花的浅色纱衣,当真衬景,上面的胭脂点雪粉白粉白,像长于衣裳上的,格外鲜艳动人。
“阿拂,喜欢什么花。”
沈青拂赶忙回过身来,幅度略大,头上的一支珠钗滑出了一半,“参见殿下。”
他伸出手扶她起来,抬手把这支快滑落的珠钗拂回发间,“孤看你玩了好半天,可有喜欢的花,一会赏菊宴结束,孤让人送你那儿去。”
沈青拂却摇了摇头,“妾不爱菊花。”
宁玄礼眉梢轻挑,“那你爱什么花。”
沈青拂眨了眨漂亮的眼,“妾当然最爱牡丹了。”
他这脸上的不悦之色陡然一扫而空,薄唇勾了勾,“改日孤便让花房给你送几盆牡丹,便于你赏玩。”
皇宫,佛堂。
宁玄礼已经很久没有进过佛堂了,周围都是僧人熟悉的念经声。
他坐在蒲团上,手里拿着一串念珠,慢慢拨动。
那是他常用的纯白色念珠,从他十四岁那年便陪着他了。
那年,他率军亲征南漠。
纵使中了敌军的埋伏,他也毫不畏惧,亲手杀出一条绝境生路,以十万人胜了三十万人。
南漠领主吓得投了降,递交降书。
父皇也愿接受南漠的降书。只不过他不接受。
宁玄礼当众烧了南漠的降书,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为由,拒绝了父皇的领受。继续带军杀穿了南漠,将南漠的领土纳入大祁。从此平云关再无烽烟,至此多年风平浪静。
他领兵凯旋,
却没有得到父皇的称赞。
“四皇子,你用兵过狠,轻视将士的性命。如此行径,日后焉以仁心治国?”
宁玄礼不服。
他单手卸去战甲,昂着头,气场摄人,“儿臣只不过以杀止杀,以战止战罢了。疆场之上刀剑无眼,常见血光。我大祁将士自知此理,否则也就不会上战场了。”
父皇被他气得不行。
当下便把他发落到佛堂修身养性了,这一待就是数月。
那段时日,父皇母后都未曾来看过他。
佛经无论哪一篇,
如今他都能倒背如流了。
宁玄礼闭着眼,默念着熟悉的经文,手里的念珠被他常年摩挲着也越来越滑润了。
“太子殿下,东宫过来一名宫女,为殿下送来衣物。”
“让她进来吧。”
“是。”
彼时,一阵轻盈的脚步声踏入他耳底。
“殿下,这是奴婢送来的衣物。夜来风寒,请殿下勿忘添衣。”
这清澈悦耳的声音。
她身上还伴着熟悉的花香气息。
宁玄礼陡然睁开了眼,正对上她那双清艳的眼眸,他旋即吩咐道,“你们都出去。”
“是,殿下,我等告退。”
众人退下。
宁玄礼望着她,视线已移不开,“打扮成这样?”
沈青拂行礼道,“宫中人多眼杂,妾为避人耳目,因而扮成宫女,免得皇后娘娘责怪殿下。妾只是为殿下送来衣物罢了,这就告退了。”
“谁让你走的?”
宁玄礼拉住她的手,念珠硌疼了她手心,她皱了皱眉。
“殿下,这里是佛堂。”
“孤知道。”
他看了眼她送来的衣物,一件墨狐大氅,是他常穿的。
“孤问你,昨晚为何命人送孤回乾清殿。”
“因为殿下醉了。”
宁玄礼薄唇溢出一声哑笑,“孤饮醉了酒,你不是一早就知道么?”
沈青拂站直了身,头也不低,“妾知道。”
她昂着头的样子像极了鹤。
宁玄礼的视线再也无法收回,他手中念珠缠在她手腕,一下将人带近。
他哑声低低的问,“那你还敢自作主张。”
沈青拂被迫跌在他身侧。
她垂着头,再度扬起,眼里尽是坦然和高傲,“妾虽蒲柳之姿,却不愿为殿下折辱。”
宁玄礼皱眉,“此话何解?”
沈青拂眼底浮现湿意,似是自嘲一笑,“殿下昨夜酒醉,虽然抱着的是妾,可殿下喊出口的,却是楚姐姐的名字。”
宁玄礼眉头皱得更深。
他怎么不记得他喊过楚灿的名字。
倒是似乎喊了她的名字……
只听沈青拂又道,“妾知道,殿下心里只有姐姐。妾此来,也是为了姐姐跟殿下重修旧好。殿下与姐姐和睦了,妾便安心了。”
她竟如此爱屋及乌?
为了他,她竟前来帮楚灿?
宁玄礼语调沉了沉,“你倒很大度。”
沈青拂解开念珠的桎梏,在他面前款款跪下,虽然跪着却不低头,“殿下,妾的确仰慕您,爱慕您。但这不意味着您可以欺负妾,侮辱妾。”
她一字一顿道,“妾宁愿孤独终老,也绝不为人替身。”
这样高傲的样子,像极了仙鹤。
始终昂着头。
宁玄礼有一瞬间想到了当年那个不肯低头的自己,也是这样的,宁折不弯。
她和他,竟有相似之处。
他递给她一只手,“起来。”
沈青拂没有抬手放到他手心,反而无视了他,自己站了起来。
“妾今日口不择言。”
她似乎是掩下眼底的泪意,痴笑道,“妾不该冲撞殿下。妾唯有自请禁足绽昙殿,才是妾该做的事。”
“你是在跟孤置气么?”
“妾岂敢。”
沈青拂俯身行礼道,“夜晚更深露重,佛堂不暖,殿下记得添衣,妾告退。”
她就这么走了。
宁玄礼抬手抚上那件墨狐大氅,心中复杂。
楚灿,是他的青梅竹马。
沈青拂……
耳中回响起她这句话,“妾宁愿孤独终老,也绝不为人替身。”
当真掷地有声。
宁玄礼眉头紧皱,陡然自我怀疑。莫非,他昨晚当着她,果真喊了楚灿的名字?
宫道上。
沈青拂步伐轻快,眼里哪还有半分泪意,她舒畅的吩咐道,“侍琴,把我自请禁足的事,宣扬出去。”
侍画会意,“奴婢明白。”
东宫,芳华殿。
楚灿还在抄写女论语,手都酸了。
她不能得罪皇后,皇后是她封为太子妃的唯一阻力。
她记得上一世。
她被封为太子妃之时,皇后就是极不高兴的。
所以这些书文,只能她亲自来抄,免得留下什么把柄。
“主子辛苦了。”
怜香呈上一壶热茶,“主子还是歇会再抄吧,皇后娘娘也真是的,居然罚得这样重。”
“无妨。”
楚灿继续抄写,“殿下重视我,才会为我醉酒,这点惩罚,不算什么。”
她顿了顿,问道,“对了,我托父亲寻的戏班子,父亲可寻来了吗?”
怜香喜笑颜开,“主子放心就是,大将军已经托人回话了,明日戏班子就进东宫了。”
楚灿顺意的微笑,“那就好。”
惜玉忍着笑意,进来禀告,“主子,奴婢听说,沈侧妃自请禁足了,就是方才的事儿。”
楚灿意料之中,“看来她还真是不中用啊。”
怜香赞同道,“主子说的是,沈侧妃真是空有一副美貌。可惜,咱们殿下,是最不看重美貌的。估计是她惹恼了殿下,只能自请禁足了。”
这美人,若是不知情趣。
不知怎么讨男人喜欢。
便是再美,又有何用啊。
惜玉笑道,“奴婢恭喜主子,眼下太子殿下的气,想必都撒在沈侧妃身上了。明日戏班子进宫,主子必定事半功倍!”
“你倒会说话,承你吉言了。”
楚灿满意的一笑,随后沉默了一会,道,“保险起见,我还是去绽昙殿试探一番,看看今个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绽昙殿。
沈青拂呆呆的坐在木椅上,神情都有些恍惚。
侍琴演技不如自家主子,只能努力扮演忧心忡忡,“主子,您虽然不得殿下喜欢,但这宫中时日长久,您无论如何也要打起精神来呀。”
楚灿带人过来,正听见这话。
她面上不动声色,心里不禁一喜,事情的发展也太顺遂了,太符合她的心意了。
“沈妹妹,我来看你了。”
众人纷纷行礼,“拜见元侧妃。”
“都免礼吧。”
楚灿坐在沈青拂对面,惊讶问道,“妹妹,你怎么脸色这样苍白呀。”
沈青拂好像慢吞吞的才回过神,“姐姐……”
她又似羞愧又似自责一般捏紧了手帕,“我,我惹怒了太子殿下,没有帮上姐姐的忙,都是妹妹没用。”
“好妹妹,你这是说哪里话。”
楚灿赶忙握住她的手,“你看你的手这样凉,是发生什么事了。”
沈青拂似乎难以启齿的哽了一下。
“这……”
“妹妹,跟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都是妹妹不好。”沈青拂顿了顿,真诚又单纯的望着楚灿,“那我就跟姐姐说了,姐姐可千万不要告诉旁人啊。”
楚灿微笑,“妹妹放心就是。”
沈青拂深吸一口气,婉转说道,“今日我去佛堂看望太子殿下,本欲趁机亲近,不料惹怒了殿下。唯恐殿下罚我,我只好自请禁足绽昙殿。”
她停顿一下,叹气,“我不得殿下喜欢。殿下心里,只有姐姐。姐姐才是殿下心中挚爱,我早就知道的。是我痴心妄想,竟然想……殿下心里能有一点点我的位置。”
果然如此,意料之中的事。
早知道就不过来了,白跑一趟。
楚灿心里似松了口气,淡笑,“妹妹,你何必自请禁足呢,这又是何苦呢。”
沈青拂咬着唇几欲滴下泪来。
“若是我不自请禁足,殿下是不会饶恕我了,恐怕会罚得更重。姐姐,我真是……心灰意冷了。”
心灰意冷?
楚灿怔了怔。
她突然觉得,沈青拂,比她想象中的,可怜多了。
上一世,
面对宁玄礼的不信任,
她又何尝不是心灰意冷。
这沈侧妃,这么快,就体会到她上一世同样的心境了。
楚灿怜悯的看着她,“妹妹不要灰心,来日方长。”
沈青拂。
既然你早晚都会死。
与其死得无声无息,倒不如成全我。
从今以后,你就安安分分的,做好我和宁玄礼之间的试金石吧!
楚灿对自己的无心只有一瞬的感慨。
很快又恢复了如常的表情,在这东宫,她要坐上最高的位置。
牺牲一两个人,又有何妨。
“妹妹,你好生安歇吧,我还要抄写女论语,先回芳华殿了。”
“姐姐慢走。”
侍琴送了元侧妃离去,回来禀告,“回主子,元侧妃果然是笑着走的。”
重生文的女主,是该多笑笑。
毕竟上辈子过得那么痛,
这辈子好不容易重生,还是要多笑笑为好啊。
沈青拂懒散的嗯了声,“取我的琴来,许久没弹了,有点想它。”
“奴婢这就去取琴。”
以往在现代当演员的时候,琴棋书画这种东西,她都逼迫自己学过。
为的是镜头里不用替身。
到如今,想不到用在这里了。
这穿书后的生活,沈青拂过得是一天比一天滋润。
习惯就好。
反正以后还能更滋润。
-
三日后,乾清殿。
宁玄礼批完了所有的折子,捏了捏眉心,“长晖,这几日,侧妃在做什么?”
季长晖答道,“回殿下,元侧妃抄写了女论语给皇后娘娘送去,还另送了一本手抄的金刚经呢。”
宁玄礼沉默了一会。
他是问的沈青拂,并不是问的楚灿。
在他的贴身侍卫眼里,他的侧妃仿佛就只有一个楚灿。
他最在意的,分明应该是楚灿。
宁玄礼瞥他一眼,“孤是问沈侧妃。”
季长晖悠长的噢了声,“噢,沈侧妃啊,她自请禁足了啊。”
宁玄礼眯了眯眼,“长晖。”
“属下在。”
“你真是个大聪明。”
“……?”
季长晖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真的吗?属下谢殿下夸奖。”
“孤没有在夸你。”
宁玄礼重重的扶了下额头,“你给孤退下。”
季长晖不明所以,“是,殿下。”
殿内空无一人,安静到宁玄礼甚至能听清楚自己的呼吸声跟心跳声。
书案上还放着那张没来得及扔掉的笔墨。
尽管被他揉皱了,还是能清楚的看到上面的字迹。他的书法飘逸不乏锐利,笔锋过去,独有味道。这副笔墨,唯一可惜的是,最后的舟字被墨点晕染了,不完美。
宁玄礼起身,走出殿外,步伐快而平稳。
季长晖跟在后面,“殿下,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回答他的只有太子殿下如常的平淡嗓音,“绽昙殿。”
绽昙殿。
侍琴焚了一炉精致檀香,安静坐下听沈青拂抚琴。
沈青拂弹了一首高山流水。
琴音在她指尖倾泻出来,流畅而清冽。
彼时,听到殿外响起脚步声,她果断拿下头上的发钗,轻轻的往琴弦上划了一道。
琴音并未停下。
宁玄礼走进殿内,方有人呼唤道,“太子殿下到——”
“拜见太子殿下。”
“拜见太子殿下。”
沈青拂停下抚琴,行礼道,“妾参见殿下,愿殿下万安。”
她的表情看起来无波无澜,仿佛这几日的禁足,让她的心都安静了不少。
本来就清冷的模样,更显得圣洁了。
宁玄礼递给她手,不由分说就拉她起来,不容拒绝。
“怎么这几日都不出来走动了。”
“殿下忘了,妾在禁足。”
“孤没忘。”
宁玄礼盯着她,“是你自己禁的自己,孤又没禁你。”
沈青拂点头,“所以妾又岂敢在殿下跟前乱晃呢。”
“你倒是言出必行。”
宁玄礼语调慵懒,“方才不是在弹琴吗,接着弹。”
“是。”
沈青拂坐回琴前,接着弹奏高山流水。
宁玄礼从未见过她如此淡然悠远的样子,仿佛脱离尘世。
他印象中的她,
新婚夜连合衾酒都会喝醉,捉个蝴蝶都能被虫子咬。
有点笨拙。
他漫不经心的看着她,那双手白皙柔嫩,触感是极佳的,连拨弄琴弦都像极了在炫耀她那双白玉一般的手。
正当其时,她手下的琴弦陡然应声而断。
“呃!”
沈青拂没忍住喊出了声,手指被断开的琴弦割破了一点。
宁玄礼一把拉过她的手,白皙的指尖沁出了血珠,他顿时拧紧眉头,沉声道,“侍琴,还不快去拿药来!”
“奴婢这就去!”
“主子!”
侍琴赶忙道,“您这几日思念殿下,终日里都在弹琴,难怪这琴弦会断开呢。”
宁玄礼仔细一看,她这手指上除了那道割伤,指腹上竟已有了大大小小的红色勒痕。
“你!”
他手中不由得发力,“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为何这般不爱惜自己。”
沈青拂皱眉,“殿下弄疼妾了。”
宁玄礼松了手,一言不发的给她上药,他的动作好像在处理着白瓷上的裂痕。
药上好了,沈青拂收拢手指,“殿下亲自为妾上药,妾实在惶恐。”
“怕什么,又不是头一回了。”
“……”
沈青拂知道他说的是在百花园的那次。
“孤来找你,是有话要跟你说。”
沈青拂的声音依旧淡然,“妾洗耳恭听。”
虽是这样说,可她的人却后退了一步,
下一刻,她纤瘦的手腕便被他拉住,一下带到跟前。
宁玄礼下颚收紧,低觑着她,“孤要告诉你——”
沈青拂被他拉到眼前,眼神茫然无措。
又是这样的眼神……
宁玄礼眸色一暗,慎重的看着她,“你不是谁的替身,你不是任何人的替身,你就是你,沈青拂就是沈青拂。”
赶忙上前道,“回殿下,御膳房少了几罐蜂王浆,属下已查问过,当值的谭司膳也不知蜂王浆是何时丢失的。”
宁玄礼墨眸深邃,折去一朵墨菊,漫不经心的把玩,薄唇动了动,“谭司膳尸位素餐,看守不严,逐出宫中,永不录用。”语罢,随意一扔。
“是,殿下。”
太子殿下未停留,径直离开。
楚灿望着他的背影,许久,
到底,到底是谁要害她……
她眸色越来越深,尖锐的指甲攥入手心里。
沈青拂,为何能全身而退,
她本应该是一只待宰羔羊才对。
不行,她必须联系宫外的人,好好查一查这个沈侧妃!
坤宁宫。
皇后面色不佳,单手拄着头,右手手腕搭在软枕上,被宫人上药。
她手腕处有两块红肿,被蜂蜇的。
崔福泉面露担忧,“幸好这些蜂群都不是毒蜂,今日让娘娘受惊了。”
宁玄礼走近,行礼,“不知母后情况如何。”
皇后语调平淡如常,“已让太医看过了,涂点药膏便无大碍。”
“今日赏菊宴没有办好,伤及母后凤体,是儿臣疏忽。”
“太子疏忽?”
皇后拧起眉头,“太子要治国理政,后宫诸事都是后妃料理,与你何来干系。元侧妃失察之过,本宫不予追究也就罢了。”
宁玄礼沉默了一会,
“母后,今日之事,元侧妃也是为人陷害。”
“宫中有谁不被陷害?”
皇后不以为然,“想当初,本宫初为你父皇的贵妃,不也是一样被人陷害,本宫不还是一步一步走过来了。”
“世间女子,有谁能及母后雷霆手段。”
“太子殿下这话,本宫就当做你在夸奖了。”
皇后慢慢抚上自己的手腕,幽幽一叹,“今日本宫已当众说明,过了中秋,就会立你的元侧妃为太子妃,不过,别怪本宫看不起她,料理赏菊宴这点小事都能出差错,日后恐怕就算做上太子妃,也会被别人拉下马来。”
宁玄礼一言不发。
皇后似是毫不在意的摆了一下手,“也罢,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扫兴而已,就这样吧,以后的赏菊宴都不办了,宫中也正好省点开销。”
“母后宽和。”
“太子,你的后院,跟你父皇的后宫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皇后语调竟莫名含有打趣的意味,“看来,你要多费心了。”
“儿臣明白。”
……
常熹殿。
沈青拂的浅色纱衣褪去一半,露出白皙的肩头,上面红肿的一小块红痕,被侍琴小心翼翼的涂了药。
“主子,今个儿不知怎么回事,赏菊宴上竟出现那么多蜜蜂。”
沈青拂正欲开口,
听到了殿外的脚步声,
她轻轻叹气,“哎,谁知道呢,这么多蜂,也不知道太子殿下有没有被蜇伤。”
宁玄礼步调平稳,走进殿来,他倦懒的目光浮上一丝暖意,“若不是亲耳听见,还不知道,阿拂这么担心孤。”
“殿下万安。”
他一眼瞧见她肩头上的红肿,扶她起来,“孤见你回来的时候捂着肩膀,就知道你也被蜇到了,很疼吗?”
沈青拂委屈的扁扁嘴,眼底一瞬浮起泪花,“疼。”
宁玄礼知道她素来是个娇气包,嗓音温柔,“莫哭。”
旋即沉声吩咐道,“去传太医。”
“是,殿下。”
秦太医匆匆赶来,“给殿下请安。”
“你来看看,侧妃被蜇伤的地方,要不要紧。”
“是。”
秦太医仔细看了看,低头回道,“启禀殿下,侧妃主子身上是被蜂王所蜇,多涂几天药油,不要沾水,便会好了。”
“不能沾水?”
沈青拂嘟囔着,“那我岂不是每晚都不能泡浴汤了。”
宁玄礼目光温柔的注视着她,“阿拂,忍耐几日,嗯?”
宁玄礼似乎很是乏味,“看不看都行。”
楚灿笑意一僵。
这算是哪门子回答……
她娇笑着攀上男人的肩头,“殿下近来勤于政务,也该好好放松一下,妾已遣舞姬准备良久,殿下就给妾一个薄面嘛~”
宁玄礼仍是兴致缺缺,懒散随意的略点了下头。
“如此,就依灿灿吧。”
“谢殿下。”
楚灿笑着一拍手,殿内的轻纱帷帐被人拉开,七只彩漆矮鼓放置在地上,乐人持着唢呐,马头琴,皆是各类激昂乐器。
唢呐一响,马头琴跟上。
乐声中,一位身着红衣的女子身姿翩然跃至鼓上。
她赤着脚,脚腕上缠着铃铛,踏在鼓面,鼓声带领着激昂的乐器声,一齐共鸣。轻易吸引所有人的感官。
这天地世间,仿佛只有她一人。
红衣翩然,舞姿盛放,纵是脸上蒙着一层红纱,也依然挡不住那双清艳绝美的凤眸,尤其是这美丽的琼花妆。
楚灿满意的看着这一切,
沈青拂的妆容是她亲手画就。
真是极致的美丽,浮艳,可惜只有肤浅的男人才会被美色打动,再美的女子,也无法动容真正动过真心的男人。
浓艳的红,白皙脖颈上的红痣,无不拉扯刺激着人的感官。
宁玄礼墨眸顿时一紧。
再激昂的乐声,在他耳中,仿佛万籁俱寂。
顷刻间,只剩他与她两人。
这些日子他的极力克制跟忍耐,竟都成了笑话。
乐声过半,沈青拂在鼓上站定,双臂一扬,红袖招摇而起,打在两侧的鼓架上,咚咚两声,旋身又是两声击鼓。
她能理解楚灿。
如果她是楚灿,重生后,她也一样会利用所有能利用的人。
在楚灿的视角里,上一世的沈青拂就是无宠病死的结局,那用来做她的试金石又有何不可?
只不过,试金石这种东西。
沈青拂藏在红纱之下的唇轻轻勾起一个弧度,楚灿,你岂不知,你自己又何尝不是今日的试金石呢?
太子殿下。
我,和你的青梅竹马。
你到底会选谁。
不过你选谁都不会有任何影响,因为,到最后赢的人,只会是我一个。
沈青拂的舞姿更为从容洒脱,仿佛要纵情个彻底,跳个痛快,就像饮酒的人非要不醉不归,不眠不休。
楚灿欣然的眼神转而望向身侧的太子殿下,脸上的笑意陡然僵住。
他竟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满身浮艳俗气的沈青拂!
楚灿大惊失色。
难以置信的愣了许久,“殿,殿下……”
怎会如此?!
她脑中在一瞬间闪过了无数个可能性,可是……她明明已经心死,为何还会心中钝痛。
“呃!”
沈青拂轻呼一声,跌在鼓上,她疼得皱紧了眉头,“殿下,姐姐,妾失礼了,不小心崴了脚……”
楚灿松了口气。
好在这沈侧妃是个不中用的,连跳个舞都会出差错。
然而更令她意想不到的是,
宁玄礼竟快速走到沈青拂跟前,一把抱起了她,神情紧张,皱紧了眉头,“你又不会跳舞,过来跳什么跳。”
沈青拂委屈的扁扁嘴,“妾是来祝殿下生辰喜乐的。”
宁玄礼倦懒的神色浮上一层悦色,似乎终日来的乏味也被一扫而空,他沉声淡笑,“孤知道,你脚还疼么?”
她吸了吸鼻子,“当然疼。”
“疼了,就长记性了,以后不要为难自己。”
两人这般日常的对话,仿佛凡俗夫妻一般,连点规矩都没有了,竟像是过了好几年日子似的夫妇。
楚灿震惊,震痛,一时间被惊得回不过神来。
她脑中一片空白。
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错……
明明上一世,他宠了她三年。
明明他陪着她在木兰围场纵马游乐。
明明他送了她东珠一斛,黄金千两!
明明她应该是他的朱砂痣才对!
沈青拂从容的环上男人的颈项,婉转道,“这是楚姐姐和妾共同的心意,愿殿下生辰安乐,特意找人编排了盘鼓舞呢。”
“嗯,孤知道了。”
宁玄礼抱着她转身,看向楚灿,“灿灿,你费心了。”
楚灿在震惊中勉强回神,艰难的挤出一丝算不得好看的笑,“只要殿下高兴,妾费点心有什么关系。”
宁玄礼似有欣慰般看了她一眼,“阿拂崴了脚,不便走路,孤先送她回绽昙殿。”
“……是,恭送殿下。”
他就这样抱着沈侧妃离了芳华殿。
楚灿良久才僵硬的收回目光,阿拂,他竟这样喊她,叫的这样亲切,就因为这场舞吗?宁玄礼,你竟跟这世上肤浅的男人没有任何区别!
呵,我竟是自作自受,
搬起石头反而砸了自己的脚!
怜香硬着头皮,小心翼翼道,“主子,您……您切莫生气,今日若无您帮沈侧妃,她焉能受到殿下的重视啊?殿下对她只是一时兴趣,断不会对她动心的。”
惜玉面露难色没有说话。
她本就劝过主子,不要这样做,万一事情没有按她的心意发展,可主子非要试探太子的心意。
不过好在那个沈侧妃,人笨,没心眼。
就算是受宠,想必太子殿下也宠不了她多久。
楚灿什么都听不进去,她脑中思绪纷乱,甚至把上一世的因果都过了无数遍,她已重生一回,男人算什么,不要也罢!
都不重要,都不重要!
可为何她的心竟会疼成这样。
……
从芳华殿到绽昙殿,路可不算近。
太子殿下抱着沈侧妃竟就这样一步一步走回了绽昙殿。
季长晖差点以为自己眼瞎了。
有生之年,竟能看到这一幕。
他是越来越看不懂太子殿下了,他心里不是只有元侧妃吗?
沈青拂任由男人抱着,她倒是自在的卧在男人怀里,目光悠远的望向空地。
书里的沈侧妃,被重生后的楚灿当做了试金石,她尽管美貌惑人,却依旧得不到太子的半分青眼。太子眼里只有楚灿,丝毫没有她,她在献舞之后彻底心死,很快过世了。
沈侧妃,你可以安息了。
从今天开始,我已经改写了你的命运。
接下来,便是我自己的命运了。
宁玄礼的心跳声搏动有力,在她耳际分外清楚,沈青拂任由他抱着几步踏入殿内,只听他道,
“长晖,在外面守着。”
“是,属下明白。”
宁玄礼熟练的吩咐绽昙殿的侍女,“你们也都下去,不准进来。”
“奴婢告退。”
他把她放在榻上,揉了揉她的脚腕,“还疼吗?”
沈青拂轻轻的嗯了声,“还是有点。”
殿内有放着纳凉的冰块,宁玄礼拿方丝帕取了一点冰,覆在她脚腕上镇痛,过了一会,好了许多。
“殿下,妾不疼了。”
沈青拂看着他略摇头,发上的珠饰跟着晃了晃,尽管戴着面纱,也晓得她这张脸是什么模样。
宁玄礼似犹在梦中,
他屈起指节勾起她一缕青丝,递到自己鼻尖,又慢慢滑动到薄唇上,“阿拂怎么连头发丝都是花香。”他声音哑感。
沈青拂一笑,“妾用了茉莉花油浣发,所以才有香味吧。”
她还是这样天真单纯的笑。
就算一身的浮艳,也压不住她的清贵。
宁玄礼不禁眯了眯眼,隔着那层红色面纱,他薄唇轻轻的覆了上去,湿润而温热,比在梦中真实许多,带有她独有的花香气息。他脑中的弦绷紧又断开,断开又绷紧,整个耳廓都跟着泛红。
这动作过于轻柔了,好像她是什么易碎的瓷器。
虽有侵略性,却也只是点到即止。
“阿拂……”他喃喃道。
沈青拂呆愣愣的望着他,这双眼里尽是欲色,他似是渴求又似克制一般停下动作,他气息已是不稳,问她,“可以吗?”
她在此时,才是第一次仔细打量他。
宁玄礼一身玄色竹纹锦袍,高高梳起的长发随着他俯身的动作垂下,垂到了他肩头,他宽肩细腰,双腿修长,这张脸俊美无俦,墨眸盛满欲色,一点点波澜就足以掀起惊涛骇浪,薄唇抿到有一丝发紧,唇上还有一点湿润的亮色。
太子殿下,你也有今天。
只有你真的爱上我时,你才有资格入我的眼,宁玄礼。
沈青拂轻笑一声,“殿下,妾要您,好好求我。”
她也像他那样把玩起他的发梢,笑意更甚,“殿下,你不想么?”
宁玄礼倏而眯起眼,一把拢住她的腰际,他手臂坚实有力,她娇软无骨,他像猛兽一样,却低垂了头,沉默了许久,嗓音低哑,“好,孤求你,阿拂。”
“殿下真好。”
她说着解开了自己脸上的面纱,随着她的动作,轻盈的落在地上。
……
……
红色的帷帐被拉起,遮住一切。
良久,良久。
从午时到了黄昏,从黄昏到了夜里。
沈青拂疲倦的醒过来时,男人正抱着她的腰身,一点缝隙都不肯松开,她是知道了,像宁玄礼这样的男人,好像连累都不带累的。
他这身精瘦的肌肉,线条清晰。
手感也挺不错。
沈青拂还算满意。
她又迷迷糊糊的睡下,睡了很久,到了晚上该掌灯的时候,才再醒过来,她恍惚望着窗外的夜色,月明星稀。
今个儿是十六。
难怪月亮这么圆。
以前在现代的时候,父亲再娶,有了自己的家庭,
所以她就跟着祖父祖母生活。
每个月的月中,她爸爸才会过来一回,勉强吃个饭聚一次也就走了。
“看什么呢。”宁玄礼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扶正她的脑袋,偏要让她望着他才松开手。
沈青拂微笑着沁出泪意,“妾在看殿上的匾额。”
她的目光看起来既盼望又满足,“大婚当日,妾才知此殿名为绽昙殿,清昙绽放,一夜而已,如今,昙花盛开,妾已得之,此生,再无遗憾。”
宁玄礼抚上她的眼眸,
芳华殿。
楚灿就这样枯坐着,眼里无神。
她已坐了整整五个时辰,只盯着烛台上那截燃到尾部的蜡烛,一滴一滴烛泪滑落,红得耀眼灼目。
宁玄礼已经走了五个时辰了。
呵,看来是宿在绽昙殿了。
“主子,已经寅时初了,您快安寝吧。”怜香心疼道。
楚灿深吸一口气,冷笑,“原来我已经在这儿坐到第二天了,怪不得天外似有亮色呢,呵。”
她早知宁玄礼的心不会为她一人停留。
上一世的教训,让她心死。
但没想到,这一世,竟是她亲手把沈侧妃送到了宁玄礼身边。
楚灿缓了缓心神,冷静道,“我让父亲去国寺里求一串菩提佛珠,父亲可让人送来了吗?”
“回主子,已经备好了。”
“那就好,给皇后娘娘的东西,必要是最好的。”
她要名正言顺的登上太子妃之位,必须让皇后满意才行。
尽管她知道,宁玄礼是一定会让她做太子妃的。
楚灿收敛起所有情绪,只剩下疲惫,“还有一个时辰,就该去给皇后请安了,皇后爱喝的祁红,也要一并备上。”
“主子放心,奴婢明白。”
-
常熹殿。
崭新的匾额被宫人们小心翼翼的换上,这可是太子殿下亲笔题的字,常熹,日月以为常,光明以为熹。
可见沈侧妃在殿下心中的地位。
季长晖过来送下赏赐时,人还是懵圈的,但还是照吩咐办事,“太子殿下有旨,赠常熹殿浮光锦二十匹,四季花卉二十盆,翡翠美玉两斛,珍珠养颜膏二十罐,珍稀药材二十斤。”
“谢殿下赏赐!”
“谢殿下赏赐!”
几个侍女都好生的送了季长晖出去。
侍琴欣喜的返回殿内,
沈青拂才悠悠转醒,她慵懒的扶着帷帐起身,浑身没劲,侍琴赶忙过来扶住她,“主子,您不再睡会了吗?殿下交待过,您今个儿可以不用起来的。”
他还真体贴呢。
要是真这么体贴的话,昨晚她说让他停下他怎么不停?
沈青拂被侍琴扶着去了浴室,身上唯一一件寝衣脱下来,羊脂白玉般的肌肤上到处都是梅花印,看一眼都让人眼红心跳。
“主子,奴婢放了松针白檀,还有玫瑰花油。”
沈青拂懒散的嗯了声,踏入水中,慢慢浸入,抬手搭在浴池的边缘,那一段藕臂都有不少的红痕。
“侍琴,殿下赏赐过的那套玛瑙头面,你去找出来。”
“是,主子。”
沈青拂倦然的闭上眼,
她对这种事其实一点也不陌生,在现代也交过不少男朋友,她熟练得很的。只是昨夜她还要装作青涩生疏的样子,扮演着被他一点点侵略征服,好像陪着他一同清醒着沉沦。
她泡了一会池水,起身,拿起屏风上干净的中衣换好。
径直走到梳妆台处,慢慢的梳着头发。
她身后一道黑影闪过,跪在地上,“主子。”
沈青拂懒倦,“何事。”
墨惊雪递上一封信,答道,“属下截到元侧妃密信,是从东宫送往江怀王府的。”
她单手接过信,展开。
楚灿这封信,是写给江怀王世子谢摇光的。
谢摇光,是楚灿的表哥。
其人风流多情,尤爱美人。
她记得原书里到了后面,楚灿做了皇后之后,才会联系上这个谢摇光,江怀王手里有兵权,她没少在朝堂上发展自己的外戚势力。
现在,楚灿连太子妃都还没做上呢。
这么快就联系上谢摇光了。
这封信上写,楚灿要谢摇光近来多去庙会消遣,届时,她会为他送上一个绝色佳人。
啧。
沈青拂将信扔给墨惊雪,“既是送往江怀王府的,就由她送过去,把信补好,不要被人看出拆过的痕迹。”
“属下明白。”
墨惊雪略抬起头,眼下的乌青尤为明显,他问道,“主子,您如今,心愿得偿了吗?”
“尚未。”
“属下会陪着主子,直到您心愿得偿。”
“主子,玛瑙头面找来了。”侍琴的声音在殿外由远及近,墨惊雪很快转身,隐入暗处消失不见。
赤金累丝嵌红玛瑙头面,华贵异常。
沈青拂挑了一对小钗,一对手镯,一只戒指。
这对小钗就插在皇后娘娘赏赐的石榴花钗底下,不细看是看不着的,这才是不显山不露水。
她微笑,“辰时到了,去给元侧妃请安吧。”
侍琴也随之微笑,“元侧妃送了主子这样一份大礼,咱们是得去谢谢她。”
芳华殿。
沈青拂端坐许久,才见到楚灿不紧不慢的走来。
楚灿脸色疲倦,虽有笑意却不达眼底,“沈侧妃,让你久等了。我去坤宁宫见了皇后,陪了娘娘用了好一会的茶,这才回来的。”
“给姐姐请安。”
“免礼。”
楚灿坐得端正,端的是一副大家闺秀的风范,“皇后娘娘说了,咱们身为太子殿下的侧妃,就要为他绵延后嗣,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沈青拂乖巧点头,“姐姐说的是。”
她这颔首的幅度不大,却带动发间上的那对小钗,也跟着晃了晃。尽管钗的主人为了低调,藏在了石榴花钗之下,但还是很轻易就吸引人的目光。
楚灿一下目光收紧。
那对小钗,没有人比她更熟悉了。
上一世,大婚之夜的第二日,
宁玄礼就将这套玛瑙头面送了来,
这一世,他竟然送给了沈青拂!
宁玄礼,你果真没有心!
她挤出一丝笑,问道,“沈侧妃,你这对新钗,可是殿下所赐?”
沈青拂目光单纯的望着她,抿着嘴角含羞带怯,不置可否,“这还是要多谢姐姐,若无姐姐成全,妹妹焉能自愈心病呢。”她说着抚上鬓间,柔软的轻纱袖口跟着垂下,不经意间露出里面那对玛瑙手镯,显得她的手腕更加莹白如玉了。
楚灿顿时僵住。
果真是一整套的,一整套都给了她!
她以为只是改换了殿名,送了厚赏。
想不到其中还有这套头面!
楚灿脸色变了又变,几欲沉不住气,她勉强自己冷静,“沈侧妃,你我同为殿下的后妃,你自然无需跟我道谢。我这样做,也只是为了殿下高兴即可。”
沈青拂崇拜的看着她,“姐姐当真贤惠。”
贤惠?
楚灿更加坐直了身。
她早晚都是宁玄礼的正妻,自然是要贤惠得体的。
彼时,殿外一声唱喏:太子殿下到——
两人纷纷行礼。
“太子殿下金安。”
“拜见太子殿下。”
宁玄礼俯下身,两只手分别递到两人面前,一手一个扶了起来,“孤才下早朝,听闻江南遍地丰收,孤正高兴着。”
楚灿淡笑道,“喜事到,灯花爆。妾今早还看见芳华殿的烛花爆了两下呢,看来是特意来恭贺殿下的。”
宁玄礼难掩悦色,“灿灿真会说话。”
他跟着漫不经意掠过一眼旁边的沈青拂,未动声色。
楚灿笑意微僵,
他眼里竟不知不觉已有了沈侧妃。
她的表情很快恢复如常,“殿下,眼下正值七月,宫外多庙会,妾听皇后娘娘说,此时酬神纳礼,祈福点灯,灵验得很呢。皇后娘娘的意思,自是愿殿下福遂康宁,子嗣昌隆。”
宁玄礼若有所思。
沈青拂眼前一亮,“殿下,庙会上有意思的东西多着呢,妾从前在家里时,就常去庙会上玩,妾最爱扮观音了。”
“你还会扮观音?”
宁玄礼挑眉看她,“孤看你只顾着玩倒是真的。”
沈青拂扁扁嘴,不说话了。
楚灿咬了一下唇,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她一定要在宁玄礼跟前表现出贤惠大度,“殿下,沈妹妹还小,贪玩也是有的,您不要跟她置气。”
她看上去平和从容。
宁玄礼朝楚灿点了一下头,似有欣慰。
“既然是母后的意思……”
他思量片刻,“待过了明日,料理完政务,孤随你一同出宫祈福。”
楚灿欣喜一笑。
旋即又道,“沈侧妃这样喜欢庙会,出宫祈福,你便也跟着一同去吧。”
沈青拂犹豫了一下,“妾怎好打扰姐姐跟殿下。”
楚灿心里哼笑了声。
她倒还算识趣。
不过,这次庙会,她却必须得跟去。
楚灿正欲回应,
谁料太子殿下却已开口,“你也是孤的侧妃,自然也要遵循母后的教诲,不可不去。”
他这话掷地有声。
楚灿脸色变了几变,强行保持着端庄大方,“是啊,沈侧妃。”
她调整语气,尽量平静道,“我们都是殿下的后妃,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自是要为殿下绵延后嗣,为大祁开枝散叶。”
“姐姐如此贤德。”
沈青拂目光里满是艳羡和钦佩,“……不像我,只知道贪玩。”
宁玄礼悠声朗笑,“想不到阿拂对自己的认知还挺清晰。”
楚灿面色一僵,手里的锦帕狠狠攥紧。
他这样的笑声,从前是只有对着她才有的。
宁玄礼,
莫非,你真的对她动心了吗?
……
楚灿已不知今日是如何送了太子殿下和沈侧妃离开芳华殿。
她心里只剩下强压下去的酸涩。
或许,她一开始就不应该欲擒故纵。
她这颗心,只想用无边的权势来填满,才不会这么空虚寒冷。
“给表少爷的信,送去了么。”
“主子放心,奴婢已派人送去江怀王府了。”
“嗯,那就好。”
楚灿的情绪顺畅了一些,卸去所有伪装躺在软榻上,闭上了眼。
这一整夜,终于在此刻才睡得着。
-
翌日,宫外。
静心寺前停了一辆华贵马车。
此处是京城最大的寺庙,这里既供奉三清,又供奉佛祖菩萨。
人杰地灵,香火不断。
今日有庙会,人就更多了。
“长晖。”
宁玄礼吩咐道,“你亲自陪两位夫人进去祈福。”
“是。”
今遭是太子殿下携两位夫人布衣出巡。
难得有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时候。
季长晖脚步轻快,取了香,分别递给楚灿跟沈青拂。
楚灿执香祈福。
默默在心里念道,信女楚氏,愿诞下太子殿下头胎长子,求菩萨成全心愿。
她将香放入香炉。
沈青拂跟在她后面,执香走近。
她这辈子笃信唯物主义价值观,一不信神,二不求佛。
既然如此,那就……
沈青拂双手合十,表情虔诚。
她心里道:
诸天神佛在上!
我沈青拂不信不求,今遭不过为避人眼目。
我所求所愿,皆靠自己,
不劳诸位保佑。
他朝富贵荣华大权在握,母仪天下,我要我的名字记在青史之上,万古流芳。
诸位,尽可在天上好好看着,
只要尔等袖手旁观。
善哉!
看她表情如此虔诚,楚灿问道,“不知妹妹许了什么愿啊?”
沈青拂笑了笑,“姐姐,心愿说破了,可就不灵验了。”
她停顿一下,道,“我的心愿,姐姐应当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楚灿了然的勾起一抹笑。
像沈青拂这样痴心的女子,既深爱宁玄礼,最多便是祝宁玄礼福遂康宁,还能有什么别的心愿?
季长晖回禀道,“四爷,两位夫人都祈福过了。”
宁玄礼嗯了声,目光沉着。
他望着这桩庙宇,心里的想法突然变得简单了许多,再无甚纠结。
楚灿,沈青拂,都是他的女人。
只要他公平对待,灿灿和阿拂,在他心里都会是平等的地位。他并非圣人,心中就算容纳了两个女人,又有何不可?
出了静心寺。
正值庙会,街上热闹非常。
有对酒的,有下棋的,还有在河边放灯的。
沈青拂换了一身白色暗绣轻纱裙,头上束着珠玉冠,垂下两条白色丝绦,一直搭在腰际,她笑着捧住宁玄礼的手,“夫君,你陪姐姐玩吧,妾要去酬神咯。”
她这身打扮,如观音临凡,
知道她贪玩,从没想过她还能玩出个名堂来。
宁玄礼眯了眯墨眸,拿过一方丝帕蒙上她的脸,“观音法相众多,轻易不露真容,知道么?”
“知道了。”
她笑着带上侍琴便径直去了,宁玄礼吩咐了两个侍卫跟上她。
楚灿望着沈青拂离去的背影,眸色越来越阴深,她收回视线。
“夫君,我们去放花灯吧。”
“也好。”
往河边走去,桥上人众多,花灯也各式各样。
楚灿挑选了一个小兔子花灯,难得露出一丝真心的笑。
……
凤凰台。
如今酬神的戏台子,已被许多世家公子围着。
这些公子最爱的游戏便是曲水流觞。
谢摇光最厌恶作诗,曲水流觞的酒杯流动他这里,他二话不说就直接喝酒,怀里还搂着两个美人,那美人只管喂他酒喝。
“谢世子爷,您多喝点呀。”
他天生一张雌雄莫辩的妖孽脸,纵情放荡,邪肆的桃花眼上很快染上一层醉色。
谢摇光醉眼朦胧,支起手弯撑着头,他恍惚中似乎看见不远处的凤凰台上,果真降下一位观音。
宁玄礼动了动唇,风轻云淡,“杀。”
“属下领旨!”
楚灿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
宁玄礼,心里还是有她,呵呵。
“元侧妃,带下去,送回芳华殿,日后不准再进乾清殿一步。”
楚灿的身子晃了一下,“殿下,当真如此绝情吗?!”
“出去。”
“元主子,您还是先回吧……”
楚灿深深的吸了口气,艰难的走了出去。
……
芳华殿。
楚灿捏着手里的秦淮牡丹,一片一片的拽下花瓣。
她身子难孕,唯有用偏方,去找了宁玄礼,为了万无一失才喂他喝了药茶,不料弄巧成拙。
哼。
杜若进殿,施礼道,“给姐姐请安。”
“起来吧。”
楚灿着人又包了二十两黄金送给杜奉仪,“日后少不得让你往芳华殿跑,这点,你便拿着。”
杜若欣喜接下,“多谢姐姐赏赐。”
她出身寒门,家世不高,没见过多少富贵东西。
“妾微薄之身,愿许姐姐以趋驰。”
楚灿淡淡嗯了声。
杜奉仪位份不高,家世不好,容易拿捏。
“眼下皇后娘娘的赏菊宴就到了,我正想跟你商量一下。”
“姐姐离封为太子妃只差一步,赏菊宴自是要办得顺利为好。”
“是啊。”
楚灿扯出一声浑浊的笑,“我知道。不过,我更想的是,在赏菊宴上,除掉沈侧妃。”
“沈侧妃?”
杜若愣了愣,“沈侧妃不是一向对姐姐很恭敬的吗?”
“她恭敬她的,我算计我的,两不耽误。”
楚灿目光幽深,
以宁玄礼如今对她的爱意,日后必是劲敌,
不如早早的在东宫就将她除去,总好过以后变成心腹大患。
杜若思忖道,“姐姐,赏菊宴是皇后娘娘最喜爱的宴会,每年都会办一次。姐姐还是让它顺顺利利的过去,等您正式封了太子妃以后,再去考虑除掉沈侧妃的事。”
“我把你叫过来,是让你给我出主意的。”
楚灿瞥她一眼,“不是让你来否定我的。”
“妾万万不敢!”
杜若慌忙跪下,镇定道,“妾一定为姐姐肝脑涂地!”
她想了又想,“姐姐若要在赏菊宴上除去沈侧妃,此事不难。”
“赏菊宴上,东宫众妃妾都会作画,献给皇后。只要姐姐将沈侧妃届时用来作画的画纸提前做手脚,待皇后娘娘拿到手里时,看到的是大不敬的话语,便可借故除去沈侧妃了。”
楚灿露出笑容,“好妹妹,快起来吧。”
杜若颤抖着被她拉起来。
“杜奉仪,有你,是我的福气。”
楚灿淡笑,“我记得你家里还有几个弟弟妹妹吧,你放心,他们若是有用到银钱的地方,你尽管跟我说。”
杜若浑身一震。
“妾……愿为姐姐效犬马之劳。”
……
常熹殿,深夜。
贵妃椅之上,沈青拂自在的翘着脚,
对着烛台,好好欣赏了一番这张特制画纸上的字迹,上写“兰婢祸国”四个大字,还是特意仿照她的笔迹写下的。
“哦哟,我的笔迹可是很难模仿的。”
她给出评语,“啧,写得一般。”
墨惊雪语调沉沉,“主子,这张画纸是被浸过特殊药水的,画纸上的字迹,只有在高温下才显形,您在烛台下能看出来,到了明日宴会上,被太阳足光照射两个时辰,也就显形了。”
“有了军师,就是不一样哈。”
沈青拂慢悠悠道,“皇后的名讳,单个兰字,你说,若是明日,皇后娘娘看见我写了这四个字送给她,我会是个什么下场?”
墨惊雪眸色一冷,
“若非主子及时遣属下查探,后果不堪设想。”
“嗯,记你一功。”
沈青拂从容的对准烛台把这张画纸烧个干净,“明日赏菊宴上到处都是菊花,香气扑鼻,这么香的好地方,最容易招小虫子了。”
常熹殿。
浴池荡开一圈圈涟漪,沈青拂裹上浴巾,从水里踏出,纤细白皙的脚腕还有莹莹水珠。
侍琴不禁望了一眼自家主子的身材,红了脸。
主子这身材,女子看了都沉醉,
更不要说太子殿下了。
“主子,奴婢把珍珠养颜膏拿过来了,还有您常用的玉容膏。”
这些珍珠养颜膏,还是宁玄礼送的。
沈青拂在同样是他送的珍稀药材里面挑了几样,如雪莲人参等等,一并加进了玉容膏里,敷在身上更加白皙。
涂了这些膏后,
她身上泛着盈透的光泽。
软榻上,她半眯着眼,任由侍琴给她做指甲,凤仙花和木槿花调的汁子,染在指甲上格外好看,再添上一朵小巧的丹桂。
“太子殿下送来的那些养颜膏,你们全数分了去,我一个人哪用得完这许多。”
“主子,这怎么行,殿下送的那可都是御赐的,进贡来的,稀罕着呢,奴婢们怎么敢用啊。”
沈青拂睁开眸,毫不在意,“我说行就行。”
“你们都听好,咱们女人要爱惜自己,女不为悦己者容,女要为自悦而容,可晓得?”
侍琴似懂非懂,“奴婢晓得了。”
侍棋噗嗤一声笑,“主子,这哪个宫里的侍女都没咱们常熹殿过得滋润。”除了可以用御赐的养颜膏,前些日子太子殿下还赐了半年的月俸,足够她们平日花销了。
常熹殿。
太子殿下改的名字。
沈青拂还有点不习惯这个新的殿名,听起来略像供菩萨的庙,还是香火常盛的那种,当着宁玄礼的面,她也只得违心的说喜欢。
哪天她非得逼着宁玄礼也要违心说喜欢。
侍书进来禀告,“主子。”
“咱们放在芳华殿的眼线来报,元侧妃给萧良娣那儿放了眼线,并给杜奉仪送去了黄金以作拉拢。”
“知道了。”
沈青拂略勾了一下红唇,“侍书的手艺最好,明日要帮我上个憔悴的妆。”
侍书会心一笑,“奴婢明白。”
……
翌日,芳华殿。
楚灿端坐,眼底没什么情绪。
“诸位姐妹都是头一天入东宫,若有不习惯之处,尽管跟我说,我自会为你们安排。”
她手里已有太子妃金册,
自是可以代执太子妃之权。
萧良娣脸上尽是不屑,“元侧妃姐姐,如今已经算是半个太子妃了,东宫后院事务繁杂,姐姐可要掌好金册啊,金册重得很。”
白良娣偷笑一声,借着饮茶的动作遮掩笑意。
穆良媛感激的看着楚灿,行礼,“妹妹家世不高,能得皇后青眼,皆因家父是骠骑大将军手下的守将,妹妹实在要感谢元姐姐。”
楚灿眼里淡漠,随意嗯了声。
“不要动辄行礼了,大家同为姐妹,不必拘束。”
“是。”
正说着,沈青拂姗姗来迟。
“给姐姐请安。”
“起来,坐吧。”
楚灿戏谑的眼神掠过她,淡笑,“沈侧妃昨夜没睡好吧,难怪今日会来迟了。”
沈青拂失魂落魄,自嘲似的扯动了一下嘴角,“让姐姐见笑了。”
她白皙的脸上,眼下的乌青格外明显,憔悴失落,连眼睛都是肿的,黯然神伤,整个人也没什么精神。看上去就知道她一夜未睡。
这样憔悴也盖不住她的容貌。
萧良娣向来自负貌美,少见的惊讶了一下。
楚灿同情的目光看了眼沈青拂,微笑,“今日诸位姐妹已互相见过了,太子殿下政务繁忙,日后也有相见之机,不急一时。”
“是。”
谢良媛的脸上似有失落,稍纵即逝。
陆昭训只顾着吃藕粉桂花糖糕,也不抬头看人。
杜奉仪不说话,一直缄默。
楚灿继而道,“前些日子,我手抄了女论语一书,颇有心得。皇后娘娘又向来都喜欢人品贵重的女子,诸位姐妹不如也回宫抄录一份女论语,明日呈送上来。”
萧良娣脸色微变。
这还没正式当上太子妃呢,就要立威了。
白良娣心直口快,“元姐姐,您深得皇后娘娘喜欢,我们就不跟着掺和了,手抄女论语这样的事,还是只有姐姐才配得上。”
她竟当众反驳。
楚灿不悦的扫了她一眼。
沈青拂人畜无害的眨了眨眼,“白良娣,太子妃的意思,也是为了我们好啊。”
白良娣脸色变了又变。
太子妃!
这沈侧妃竟然称呼楚灿为太子妃!
楚灿微笑,语调顺畅,“我手持太子妃金册,自要为皇后娘娘分忧,诸位姐妹,莫不是要否定皇后娘娘吧?”
萧良娣哟了声,“元侧妃姐姐真是深得人心啊。”
她咬了咬牙,哼,太子妃,什么太子妃,还没行册封礼呢,就算不上太子妃!
杜奉仪若有所思,并未说话。
只听楚灿道,“今日就这样吧,你们都退下。”
“妾告退。”
……
数日过后,太子殿下都未曾进过后院。
这些新人他谁也没见,只在乾清殿处理政务。
萧良娣已派人去了数趟,邀太子殿下用膳,太子也不曾应允。
“主子,芳华殿的眼线来报,说萧良娣一直想请殿下过去用膳,目的是为了对元侧妃有所动作,元侧妃知晓此事,心中已有防备。”
侍琴递上鱼食,“不过萧良娣卡在了第一步,殿下一直没应允她。”
沈青拂一边喂鱼,一边拿支鱼竿往水缸里搅了搅,这下,鱼池活泛多了。
她微笑,“既然如此,那我帮她一把好了。”
乾清殿。
沈青拂递上一个食盒,“季侍卫,这是我为殿下做的人参茶,劳你送进去,我就不叨扰殿下了。”
“属下明白。”
季长晖转身入殿呈上食盒,“殿下,这是沈侧妃着属下转送给您的人参茶,她说不叨扰殿下了,眼下人已经走了。”
宁玄礼皱眉,“叫她回来。”
“……呃,是!”
季长晖又匆匆赶出去,当太子殿下的侍卫太难了。
“沈侧妃,请留步!太子殿下请您回去呢。”
沈青拂意外的转过身,旋即点了点头,“哦,是吗?那我这就回乾清殿。”
她一身鹅黄色绣芙蓉花裙衫,步态轻盈,进了殿内。
宁玄礼记得她这身衣裳是当日在百花园穿得那件,不自知的勾起了唇角,“跑得这样快,都不想见孤吗。”
沈青拂从容的走到他身侧,
“只是送一碗茶罢了,殿下政事繁忙,妾不愿叨扰。”
他视线落在她新作的指甲上,“你这双手生得纤长白嫩,已是足够漂亮了,怎么还配上这样的指甲,倒是好看。”
沈青拂笑了笑,“殿下的墨用完了,妾给殿下研墨吧。”
那双手扶着墨条,一点一点的研磨。
格外好看。
宁玄礼看了好一会,才垂眸接着批折子。
未过多时,季长晖又进来请示,“殿下,萧良娣想请您于午时往永安殿一同用膳,您要去吗?”
“孤没空,不去。”
宁玄礼只埋头批折子,“她是不嫌絮叨得慌吗,每日都让人过来问。”
一旁研墨的沈青拂却叹了声,“哎,妾听闻萧良娣为了讨殿下高兴,一直在忙着研究新菜式,听说那白玉蹄花清脆酸甜,咬一口都要回味无穷,花胶蟹爪羹,甘美异常,还有一味素锦莲藕,佐上时节下最鲜嫩的笋尖尖,更是清香好滋味了,殿下,您就不馋吗?”
“孤看是你馋了才对。”
宁玄礼瞟她一眼,“忙活这么久,才研出这点墨来。正事不好好干,光想着吃。”
沈青拂扁扁嘴,“妾手都酸了。”
宁玄礼捏过她的手,替她揉了揉,语调平淡的回了季长晖,“既然沈侧妃提起,孤就去了也罢,着萧氏好好备着,孤和沈侧妃同去。”
“属下明白。”
季长晖赶忙回了萧良娣身边的杨柳,“殿下同意了,午时便会过去。”
杨柳大喜,“奴婢这就去回主子,多谢季侍卫。”
她说完激动的就跑了。
季长晖哽住,他还没说完呢,怎么跑得这么快啊,他还没说,沈侧妃也会跟殿下一块过去啊。
巳正时分。
书案上几尺高的奏折可算是批的差不多了。
沈青拂看了眼窗外的阳光,已经到巳正了啊,也是时候了。
“殿下,妾记得永安殿那附近还有一座凉亭,正适合下棋,殿下要不要跟妾下两盘?”
宁玄礼捏了捏她的手,“阿拂今日这么勤快给孤磨墨,叫孤怎么回绝。”
“那就谢过殿下啦。”沈青拂笑着贴近男人的侧脸,亲了一下。
宁玄礼耳畔陡然泛红,跟着墨眸染上一点欲色,他倾身,她却利落的旋身躲了开,鹅黄色的长裙在空中转了个圈。
“走嘛,殿下,下棋去。”
她摇晃着手里的团扇,遮住唇间笑意,那双眼分明慧黠,又很快变得纯净清冷。
宁玄礼视线难以移开。
……
永安殿,附近凉亭。
冷暖玉棋子触手生温,黑白对弈,各占棋局一半,难分胜负。
本是打算多下几盘,岂料这一盘下得都如此之久。
宁玄礼很有兴致,能跟他杀得有来有回的人不多,棋局的趣味就在于,破招,解招,拆招,可若是无棋艺相当之人对弈,对个几回合便被杀退,又何来交手的乐趣。
“阿拂棋艺不错。”
“妾只为了赢,什么都做得出来。”
她说着落下一棋,看似自杀的一步,却逼迫他被迫入局,也要跟着被吃掉一大片子。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哪里算得上高明。”
“以身为棋,要的是气魄,跟胆量。”
她的棋似乎有起死回生之势,隐透出一种宁为玉碎的架势。
宁玄礼淡淡一笑,“阿拂怎么知道,孤就一定会输给你呢。”他说着也落下一子,锋芒毕露。
沈青拂不紧不慢的跟着下。
随即,捏起一颗他的白棋子,慢慢把玩,“妾不止想赢棋……”
宁玄礼挑眉,“还想赢什么?”
她拉过他的手,把棋子按在他手心,“妾还想赢殿下的心。”
宁玄礼陡然怔住。
冷暖玉棋子的温度,岂能比上她手的温度,她继续拢着他的手,带他捏住白棋落在棋盘上,这一步,走错歧路,一子错,满盘输。
她佯装惊讶,“哎呀,殿下,你输了呢。”
宁玄礼眸色晦暗不明,翻涌起波澜,抱着她坐在棋桌之上,“阿拂这样下棋,对孤公平么?”
沈青拂慢悠悠哦了声,“那不然,殿下罚我?”
他抱住她腰身的手逐渐收紧了力道,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她的嘴唇,有点疼,更多的是麻。
“一会儿回乾清殿。”他嗓音哑感。
沈青拂被他拥着,她头搭在他肩膀上,目光却看向天空,太阳正挂在正中央的位置,已是午时了,她红唇的弧度轻轻一勾。
午时。
永安殿,走廊上。
萧沉玉等候楚灿的到来,见她果然应约,心中不免浮上逞意。
“元侧妃姐姐安好。”
楚灿冷淡的望着她,“萧良娣,你派人找我何事。”
“妾听闻姐姐的命格跟殿下相克,妾于坊间寻了一位高人,可以更改命格,姐姐不如一试?”
萧沉玉笑里都是嘲意,“也免得姐姐日夜为此事忧心了。”
楚灿无动于衷。
萧沉玉有些惊讶,她居然不生气?
她咬了咬牙,继续激她,“姐姐自己命格不详也就罢了,若是日后冲撞了殿下,可怎生是好?”
楚灿话音平静,“那就不劳你操心了。”
萧沉玉有些急迫,午时已经到了,殿下马上就会从走廊上出现,她必须激怒楚灿才行。
她也就不跟她客气了,“姐姐,我大祁可没有不祥之人能做国母的,你也不想想,你这样的人,配吗?”
“你!”
楚灿脸色微变,一下扬起手。
这一巴掌就要打在萧良娣脸上。
萧沉玉惧怕似的后退一步,只要楚灿动了手,就会恰好被太子殿下看见,她惧色中藏下一丝得逞的笑意。
然而,令她意料之外的是,楚灿这一巴掌却没有打下来,而是停在了空中。
楚灿轻蔑一笑,“你请了殿下午时前往永安殿用膳,以为我不知道?”
萧沉玉脸色一变。
楚灿压低声音,“萧良娣,我会让你知道,自作聪明的下场。”
她说着这只手反扣住萧沉玉的手,径直带着她的两只手按在自己脖子上,使劲掐住,楚灿大惊失色,顿时无法呼吸了一般。
“萧良娣,你,你要做什么……”
宁玄礼心中一紧。
他安抚的抱着她,手中力道越收越紧,很怕真的突然就失去她,指节扣在她手腕上,都扣得有些发白。
“孤自会为你证明。”
沈青拂眼底一颤,一滴泪珠跟着坠落。
她覆手攀上他的手弯处,陡然哽住无言,僵硬的摇了摇头,半晌才慌张挤出几个字来,“不,不要,殿下……”
宁玄礼能感觉到她的手在颤抖。
她掌中温度也是冰凉。
他安抚的抚上她纤细的后背,慢慢的轻拍两下,“别怕。”
他旋即扫了一眼宫内众人,眼神幽邃。
白雅然有些不自然的避开太子殿下的视线,心里犯嘀咕,明明证据确凿,殿下为何还要如此袒护沈侧妃?
谢瑾瑜从容迎上太子的目光。
她看得很仔细,太子殿下一直在安抚沈侧妃,像殿下这样尊贵的男子,国之储君,将来便是九五之尊……竟然也会主动挽住一个女人的手,这样亲密的安慰她?
要是她也能像沈侧妃一样,
得到半点太子的垂怜,回顾,也不枉入宫一遭了。
她思绪萦绕,仿佛又回到了万寿节那日。
直到听见太子殿下低沉阴郁的声音,“后宫之中,捕风捉影、以讹传讹之事从未断绝,单凭一个侍女污蔑之词,你们就怀疑沈侧妃,置她于不义之地,若是谁敢再将今日之事说出去半个字,妄图毁坏沈侧妃的清誉,孤绝不轻饶。”
“殿下息怒,妾等谨遵圣意。”
“殿下息怒,妾等谨遵圣意。”
宁玄礼云淡风轻的语气,“你们不是很想知道这次事端的原委吗。”
他宽袖略垂,一把折扇顺势而出,只见一枚红色鱼形玉佩就挂在折扇的尾巴上,轻轻摇晃。
分明与那块白玉佩正是一对。
楚灿顿时脸色大变。
这另一枚玉佩信物,竟然在宁玄礼身上!
白良娣好半天没回过神,磕磕绊绊的说道,“殿下,这对双鱼玉佩的另一枚信物,怎么会在您这里?”
谢良媛恍然的怔了怔。
“如此说来,跟沈侧妃在一起幽会的人,竟然是太子殿下吗……”
沈青拂盯着那只红鱼儿,泪盈于睫。
她声音沙哑,带着哭腔,“殿下……都是妾的错。”
楚灿眉头紧皱,深吸一口气,“太子殿下,就算沈侧妃没有与人私通,她女扮男装媚惑君上,竟用这种手段勾引储君,此事也非同小可,殿下,您这是受她蒙蔽了!”
“沈侧妃没有勾引孤。”
宁玄礼眼神平静,语调相当自然,“是孤勾引的她,孤就是你们要找的李侍卫,李玄宁。”
什么?
众人俱是一愣。
穆良媛没坐稳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谢良媛难以置信的愣住。
就连内殿听到此番动静的皇后,都没忍住扶住了额头,这次是真疼了。
沈青拂额头瞬间冒出冷汗,心中陡然一窒,坚定的跪在地上请罪,“姐姐,此事尽是妾一人所为,都是妾媚惑君上,罪该万死!与殿下无涉!”
她浑身都在颤抖。
伏在地上那后背都浸湿了汗意。
宁玄礼一把将她强行拽了起来,语调安慰又带着命令的强制口吻,“沈侧妃,不要乱说。”
沈青拂深切的望着他轻轻摇头,红唇微颤,做了一个“不”的口型。
楚灿心中震颤。
她不禁问道,“殿下,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
宁玄礼依旧淡然的语气,“孤自然知道。”
他薄唇轻勾起一个讥诮的弧度,“孤监国理政日理万机,也总会有纵情之时,沈侧妃向来温婉知礼,怎么懂得这些,她的侍卫服都是孤赐下的,也是孤亲自下旨命她女扮男装,更是孤与她暗自幽会,苟且玩乐。都听明白了吧?”
楚灿冷淡的瞥她一眼,“白良娣,你什么意思。”
白雅然昂着头,分外骄傲,“妾还能有什么意思呀,妾的意思,元侧妃应当明白得很。这几日,不都是您陪着太子殿下吗?”
楚灿默不作声。
昨晚宁玄礼从她这儿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第二天就病了。
她问过季长晖,季侍卫也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白雅然不乏讽意的一笑,“元侧妃,殿下从你的芳华殿出去之后就病了,看来传言非虚,你果真克殿下,照妾的意思,你还是静修比较好,免得以后又把太子殿下给克病了。”
“你!”
楚灿脸色陡然难看起来。
其他人倒是不敢吱声,唯有这个白良娣。
她很快强压下怒意,微笑,“诸位姐妹都看见了,也都听见了。今日是白良娣出言侮辱我,可不是我故意找她的麻烦。”
宁玄礼已为她禁足萧良娣。
摆明了是向着她的。
她手里又有太子妃金册,惩处一个出言不逊的良娣,算不上什么。
“来人,掌嘴。”
白雅然顿时脸色一变,“你敢!”
楚灿哼了声,“白良娣,东宫自有东宫的规矩,你身为良娣,对我出言不逊,若我不当众惩处,岂能服众,日后岂不是人人都可以对手持金册的太子侧妃口出狂言了。”
白雅然依然高傲的昂着头,“妾不过就事论事,元侧妃你心胸狭窄,容不下妾罢了。”
“你还敢强词夺理!”楚灿一下冷了脸,也不跟她废话了,“来人,掌嘴三十!”
怜香跟惜玉扭压下白良娣。
白雅然被迫跪在地上,咬牙切齿,“我怎么说也是太子良娣,元侧妃岂能私自用刑!”
“你也知道你是太子良娣,身为良娣,不懂规矩,不敬侧妃,我自要好好教一下你。”
楚灿已经打定了主意,今日必要立威,谅以后也没人再敢对她不敬,“什么是规矩,什么是体统,诸位姐妹都看着就是。”
杜奉仪稍显惊讶,一闪而逝。
谢良媛拧起了眉头,别开脸去,不愿看。
“啊!”
白雅然被打的惨叫一声。
执掌掴之刑的内侍不敢放水,怕得罪了未来的太子妃,所以下手颇重,还没到十下,白良娣脸上已是红肿,嘴角渗血。
沈青拂微微颤抖着,不忍道,“姐姐,白良娣的嘴都流血了,再打下去……怕是不好。”
楚灿心中冷笑。
沈侧妃还真是过分善良。
像她这样一味的单纯仁善,跟上一世的自己有何不同?在这宫里早晚都会出局。
“沈侧妃,你是在为她求情,还是在质疑我的决定?”
“妾不敢……”
沈青拂忧心道,“妾也是为了姐姐考虑,不逾几日就到了皇后娘娘的赏菊宴了,若被皇后娘娘看到白良娣面容有伤,恐怕会影响姐姐的声誉。”
白雅然不屑一顾,“沈侧妃,你倒是挺会为元侧妃考虑。”
她嘴角淌血依然不肯低头,“今日这刑,我受了。”楚灿,你等着,这些嘴巴子,我早晚还回来。
楚灿呵了声,“接着打。”
“是,太子妃……”
“啪!”
“啊!”
掌嘴三十后,白雅然的脸颊已高高肿起,她没忍住脸上挂泪,捂上自己又疼又烫的脸,狠狠的抹掉泪水。
“白良娣,这是我赏给你的。”
楚灿语调顺畅,“区区三十下而已,望你敬受。”
她跟着起身,“我还要去御花园准备赏菊宴,你们都退下。”
众人互相使了个眼色,赶忙离了芳华殿。
沈青拂俯身扶起白良娣,递给她一方丝帕,“脸上这些伤还是要涂点药才是,你用这个遮住脸吧,就不会被旁人看见了。”
白雅然一下打掉了丝帕,“不用你管。”
沈青拂微蹙眉头,关切道,“到了皇后娘娘赏菊宴那日,若是你的脸还没好,不如涂点脂粉上去,也好盖住。”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白雅然哼笑了声,“你处处为元侧妃考虑,就因为你爱屋及乌,呵,你怕皇后看见我的脸,对元侧妃动怒嘛,我偏要告知皇后。”
“妹妹误会我了。”
沈青拂眼神柔软,耐心的解释道,“女子面容最为重要,我也是不想妹妹在皇后娘娘跟前难堪。”
白雅然愣了愣,半晌,才吐出一句,“宫里怎么会有你这么单纯的人。”
不过这个单纯的沈侧妃,
今日倒是提醒了她,她怎么没想到还有皇后娘娘呢。
“哼,元侧妃对我下重手,我才不会放过她,你别以为你一两句好话,就能劝我饶了她,我就偏要去皇后跟前告状,且等着瞧吧!”
她说罢便气冲冲的走了。
沈青拂的目光瞬间敛起所有暖意,红唇的弧度微微一勾。
……
乾清殿。
皇后匆匆赶来,眉头皱紧,“本宫听闻太子病了,眼下如何了?”
季长晖答道,“回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服了药,已经退热了。”
“什么,果真还发热了。”
皇后虽然严苛,但也就太子这么一个儿子,心中难免担忧,眉头皱得更紧了,“带本宫去见太子。”
“是。”
季长晖引皇后到了乾清殿内室。
太子殿下就躺在软榻上,他极少有恹恹的神色,薄唇也略有泛白,俯身施礼,“给母后请安。”
“都病了还请什么安哪。”
皇后抬手抚上太子的额头,确实不热了,她心中稍微松快了点,“本宫听说,太子从元侧妃宫里出来就病了,是否是元侧妃冲撞啊。”
宁玄礼皱眉,“岂会。”
“本宫知道,太子一向是不信相士之言的。”
皇后叹气,“可本宫只有你这么一个孩子,大祁,更是只有你这么一位储君,宁可信其有,不能信其无啊。”
“母后多虑了。”
宁玄礼回绝得很快,“儿臣病因,与元侧妃命格之说,绝无干系。”
皇后哦了声,“太子一向身强体健,如今骤病,不是因为元侧妃,那是因为什么病了呢。”
“……”
宁玄礼沉默了一会。
他平淡道,“人食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儿臣从芳华殿出来吹了凉风,这才病的,只是巧合而已。”
皇后若有所思。
缓慢道,“命格之说虽不可全信,可本宫心里,到底还是有个疑影儿。”
宁玄礼问道,“母后近来忙于礼佛,怎会知晓儿臣骤病的事。”
“新入东宫的白良娣过来请安,本宫见她脸上有伤,便问了问,原是元侧妃打的,妃嫔间小打小闹算不得什么。”
皇后并不为了掌掴之事,
而是为了太子骤病之事,过来乾清殿,“还是听她说,因她说了一句,元侧妃与你命格相克,所以太子才病的,本宫不能不担忧啊。”
“儿臣无事,母后可以放心了。”
宁玄礼眸色渐深,慢慢摩挲着手中的扳指。
……
“主子,奴婢过去乾清殿看了一眼,皇后娘娘的轿辇已经离开了。”
侍琴进来禀告。
沈青拂放下手里的书,微笑,“接下来,你可以去永安殿传一声了。”
“奴婢明白。”
永安殿。
芷兰急匆匆的跑进来,“主子!”
“奴婢听闻皇后娘娘去了乾清殿,这会儿已经回坤宁宫了。”
“当真?”
白雅然神色紧张起来。
芷兰点头,“真着呢,奴婢是听一个眼熟的侍女,跟咱们殿的小内侍聊天的时候听见的。本以为皇后娘娘听了您的哭诉,会去找元侧妃的,不料却是去了乾清殿看望太子殿下……想来现在,太子殿下已经知道了,是您在皇后娘娘跟前告了元侧妃的状。主子,咱们怎么办啊!”
“慌什么。”
白雅然尽快冷静下来,“芷兰,过来打我。”
芷兰懵了,“啊?”
“主子,您这脸受了掌掴之刑,已经很疼了……”
“还不够。”
白雅然看着镜中自己的脸,冷笑,“我就要让太子殿下知道,他心中的太子妃人选,是个什么恶毒的货色。”
“打就是了。”
“……是。”
到了夜间,亥时初。
太子殿下的轿辇便到了永安殿。
“拜见太子殿下。”
白雅然一直低着头。
宁玄礼并不看她,开门见山,“白良娣,你去坤宁宫见了母后吗?”
“妾是去给母后请安了。”
“你是去请安,还是去挑拨,你心中有数。”太子殿下的声音冷沉。
白雅然这才抬起头来,“妾挑拨什么了?”
她一直都是高傲纵容的性子,当即站起了身,迎面对上太子的眼神,“妾乃高门贵女,不屑挑拨。”
她这脸已肿成包子样,两边面颊不仅红肿,更是泛着深重的青紫,脸上掌印明显,尚有淤血。
嘴角已经开裂,显然是渗过血。
让人看一眼都觉得触目惊心,惨不忍睹。
“你这脸……”
宁玄礼眉头拧紧,“怎么回事。”
白雅然仰着头,“妾听闻殿下从芳华殿出来便病了,便当众说了,是元侧妃的命格与殿下相克,是她克了殿下,所以殿下才病了,元侧妃认为妾对她不敬,故而赏了妾掌嘴三十。事实便是如此,妾所说尽皆属实。殿下若是不信,可以随意问芳华殿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有人说出第二句虚言。”
掌嘴三十,怎么也打不成这样。
除非是特别下了重手。
宁玄礼拧紧的眉头如何都松不开,吩咐道,“长晖,传太医,给白良娣看看。”
“属下立刻去请太医。”
白雅然心中浮上喜色,“多谢殿下。”
“你好好养伤吧,以后不要对元侧妃出言不敬。”
“……妾知道了。”
望着太子殿下的轿辇离去,
白雅然才缓缓回神,吩咐了一声,“元侧妃命格与殿下相克,东宫本就应该人尽皆知。芷兰,你去打赏几个小侍女,让她们出去好好宣扬宣扬。”
“奴婢知道了,这就去办。”
……
乾清殿。
季长晖禀报,“殿下,您吩咐属下去找珍嬷嬷带进东宫,属下已将人带来了,现下就在殿外候着呢。”
“快请进来。”
“是。”季长晖应下,
珍嬷嬷便被带了进来,已近花甲之年的老嬷嬷,风采不减当年,虽然华发已生,却难掩身上的高贵气度。
珍嬷嬷一丝不苟的行礼,“老身见过太子殿下。”
“珍嬷嬷请起。”
宁玄礼微笑,“您本就是侍奉过母后的长辈,以后见了孤不必行大礼。”
“回太子殿下,老身如今虽已归乡,宫里的规矩却不能忘。”珍嬷嬷言语严谨,“承蒙太子殿下记挂,不知殿下传召,可有用到老身之处?”
“孤有意请珍嬷嬷回宫,辅助元侧妃料理东宫事务。”
宁玄礼继而道,“嬷嬷不要误以为元侧妃无能,是她年岁尚小,仍需历练,您又是宫里积年的老嬷嬷了,人品贵重,德行显贵,有你在元侧妃身边提点教导,孤会放心许多。”
珍嬷嬷俯身行礼,“回殿下,奴婢实在年老,恐难当大任。”
“孤是真心实意要请嬷嬷辅助元侧妃。”
宁玄礼吩咐道,“长晖,赏赐拿上来。”
“是,殿下。”说着就拿上了一张案,满案上尽是金元宝,足有百两之重。
珍嬷嬷面露讶色,连忙道,“殿下折煞奴婢了,奴婢惶恐。愿为殿下效绵薄之力。”
宁玄礼颔首,“甚好。”
……
“你们听说了吗,太子殿下病了,都是让元侧妃给克的!”
“可不是嘛,殿下晚上才从芳华殿出来,第二天就病了!”
“元侧妃跟殿下命格相克,想不到竟是真事!”
宫中流言四起,
殿角处围着几个小侍女,小内侍,凑到一块小声议论,一开始只有几个人,后面越聚越多,流言越传越热闹。
顺理成章的传到了太子殿下耳中。
宁玄礼面色阴沉,“大胆!”
当即下了命令,“那几个奴才岂敢妄议侧妃,带下去,一律廷杖二十,传所有奴才过去观刑!”
季长晖领命,“属下即刻去办。”
太子殿下肃清宫内流言,
下了命令,宫中再有敢妄议元侧妃者,一律自领廷杖。
这么沸沸扬扬的事,很快被镇压下来。
一时间群响毕绝。
宁玄礼脸上微愠,批折子也批得飞快,一折扔完下一折。
沈青拂一边研墨,一边掉下泪珠,撇了撇嘴,“殿下,都是妾不好,妾不该跟殿下贪玩,竟让姐姐遭此非议,真是无妄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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