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她整个人明亮又高傲,好像仙子一般。
“裴叔,咱们快些走吧,娘亲她病的不行了。”
小女孩名叫念归,今年五岁半。
三人又走了一段很长的路,停在一处民宅前。
老妇人敲了敲门,很快就有人过来开门。
那人见到来人是裴子虔,冲他笑了笑,“你可算来了,容娘病了好几日,却始终不肯去看郎中,你过去劝劝她吧。”
路上本来都已经不哭的念归,听到同院居住的大娘的话,顿时眼泪掉了下来。
又开始抽抽噎噎。
她一边哭,一边往屋内跑去。
裴子虔顿了顿脚步,他极少会踏进这间院子。
从偏房走出来一位跛脚的男人,他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伤。
男人看见他,扔下了手中劈柴的斧头。
“裴兄弟来了。”
“嗯。”裴子虔冲他点了点头。
“快去看看容娘吧。”
几人都催促他。
他没奈何,就往那间半掩的房门走过去。
虽是白天,但屋子里窗户紧闭,有些昏暗。
床上躺着的女子年岁不大,不过二十来岁的模样,清瘦,貌美。身上穿着浅灰的粗布衣衫。
念归趴在床前哭,一声一声的唤着她娘亲,你醒醒,裴叔过来看你了。
容娘睁开眼睛,两行清泪滑落下来。
她本就瘦,此番病了更显的可怜。
“谁让他来了,让他走!”容娘嘴里这样说着,但视线却停在他的脸上。
他脸上的疤痕好了,更加清隽。配上他身上穿着的绫罗衣裳,整个人矜贵不俗,好似跟他们已经不是同一类人。
他本来有伤的时候,半张脸就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此时这副模样……
容娘有些慌神,她怕,怕那个怀献公主万一真瞧上了裴子虔。
裴子虔并不想多做停留,也不想劝她看郎中。
虽然他心里对容娘母女是有些愧疚,但让他愧疚的人多了,他根本不在意。
念归看到她裴叔转身要走,又哭着跑过来抱住了裴子虔的腿。
“裴叔你不要走,娘亲不是生你的气,娘亲只是想爹爹了。”
“咳咳。”容娘带着哭腔的训斥道,“念归,放驸马爷离开,人家锦衣玉食尊贵无极,我们这等山野草民不配打扰人家。”
“我不要,我想裴叔。”
念归哭的更凶,完全不肯放手。
她哭,容娘也哭。
整个房间里一片愁云惨雾。
院内那个跛脚的男人摇头叹息了一声,“真是可怜。”
“可怜什么?”男人的婆娘端着布料走出来,“要我说容娘也算好命了,虽说没了夫君,可有裴兄弟照顾,也不曾受过什么苦。”
“你这傻婆娘。”男人苦笑,“你看不出来,自从上个月裴兄弟做了驸马之后,容娘总是郁郁寡欢?”
女人一边扯线,一边看向自己男人,“她最近确实爱哭,不过裴兄弟做了驸马不是更好吗?他给我们送的银子都更多了。”
男人笑着顺着她的话道,“你说的是,时候不早了,该去给孩子们做饭了。”
房门大开着,裴子虔就站在距离门口很近的地方。
他心里烦躁,努力压抑自己的怒气,俯身拍了拍念归的头,“听话,好好劝劝你娘亲。”
说完他转身离开。
容娘见他头也不回,立刻从床上爬起来,手边还放着她费心好几个月做成的衣裳。
那衣裳只是市面上最寻常的棉绸,可即便这样,也是她替人浆洗缝补了许久才攒下来的银钱买来的布料。
她攥紧手边的衣裳,慢慢抹去眼角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