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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清心寡欲大伯哥兼祧后,假死渣夫气疯了苏蕴兰谢怀瑾最新章节

余燕寻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苏蕴兰心中警铃大作。不好,沈氏不安好心!谢怀谦不久之后就要回来,这时候让她留在二房养胎,沈氏只怕是存心不想让她将这个孩子生下来。苏蕴兰轻轻摸上小腹。为母则刚,不管是为了孩子,还是为了她自己,她都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长公主殿下,蕴兰......”可惜她的话才刚出口,就被沈氏打断。“长公主,我那还有珍藏多年的百年人参,这就回去拿给蕴兰。”“你有心了。”长公主不痛不痒地夸了她一句。此后多次,苏蕴兰每每想开口的时候,都被沈氏寻了由头打断。偏偏长公主还没瞧出沈氏的异样,任由沈氏将苏蕴兰带回了二房。刚一回到二房,沈氏就瞬间变了脸。“还不跪下!”沈氏坐在上首,厉声呵斥道。跪下?苏蕴兰秀眉微蹙,直直地望着沈氏下首的那一方空地。前世沈氏就常这样罚...

主角:苏蕴兰谢怀瑾   更新:2025-03-04 20:3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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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苏蕴兰谢怀瑾的其他类型小说《和清心寡欲大伯哥兼祧后,假死渣夫气疯了苏蕴兰谢怀瑾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余燕寻”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苏蕴兰心中警铃大作。不好,沈氏不安好心!谢怀谦不久之后就要回来,这时候让她留在二房养胎,沈氏只怕是存心不想让她将这个孩子生下来。苏蕴兰轻轻摸上小腹。为母则刚,不管是为了孩子,还是为了她自己,她都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长公主殿下,蕴兰......”可惜她的话才刚出口,就被沈氏打断。“长公主,我那还有珍藏多年的百年人参,这就回去拿给蕴兰。”“你有心了。”长公主不痛不痒地夸了她一句。此后多次,苏蕴兰每每想开口的时候,都被沈氏寻了由头打断。偏偏长公主还没瞧出沈氏的异样,任由沈氏将苏蕴兰带回了二房。刚一回到二房,沈氏就瞬间变了脸。“还不跪下!”沈氏坐在上首,厉声呵斥道。跪下?苏蕴兰秀眉微蹙,直直地望着沈氏下首的那一方空地。前世沈氏就常这样罚...

《和清心寡欲大伯哥兼祧后,假死渣夫气疯了苏蕴兰谢怀瑾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苏蕴兰心中警铃大作。
不好,沈氏不安好心!
谢怀谦不久之后就要回来,这时候让她留在二房养胎,沈氏只怕是存心不想让她将这个孩子生下来。
苏蕴兰轻轻摸上小腹。
为母则刚,不管是为了孩子,还是为了她自己,她都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长公主殿下,蕴兰......”
可惜她的话才刚出口,就被沈氏打断。
“长公主,我那还有珍藏多年的百年人参,这就回去拿给蕴兰。”
“你有心了。”长公主不痛不痒地夸了她一句。
此后多次,苏蕴兰每每想开口的时候,都被沈氏寻了由头打断。
偏偏长公主还没瞧出沈氏的异样,任由沈氏将苏蕴兰带回了二房。
刚一回到二房,沈氏就瞬间变了脸。
“还不跪下!”沈氏坐在上首,厉声呵斥道。
跪下?
苏蕴兰秀眉微蹙,直直地望着沈氏下首的那一方空地。
前世沈氏就常这样罚她。
跪下不仅是立规矩,更要被沈氏指着鼻子责骂。
冰冷的寒气顺着膝盖钻入四肢百骸,每每久跪后,她几日都难以下床。
如今她初有身孕,胎象尚且不算稳固,若再被沈氏这样一罚,只怕要出问题。
所以苏蕴兰笔直地立在原地,轻抿着唇,坚决不跪。
沈氏见状,气不打一处来,厉声质问道:“怎么?怀了世子的孩子就不把我这个婆母放在眼里了?”
苏蕴兰敛了敛眉,做出一副惶恐的模样:“母亲息怒,跪在地上太过寒凉,儿媳怕养不好腹中的孩子,长公主和世子会怪罪。”
“况且这孩子未来也会是二房的嫡长子,定会给婆母养老送终。”
谢国公府尚未分家,他们二房这才能在偌大的国公府有一席之地。
所以沈氏打心底里惧怕长公主和谢国公的威严。
苏蕴兰深知这个道理,是以才会说出这番话。
果不其然,沈氏一听就此作罢。
“哼!伶牙俐齿!”
今日沈氏暂且放过了她,但接下来的时日,苏蕴兰过得并不好。
翌日。
卯时刚过,苏蕴兰便被“咚!咚!咚!”的叩门声惊醒。
“二少夫人,夫人在院中等您前去请安。”
屋外还是黑黢黢的一片,远不到请安的时辰。
说是请安,但苏蕴兰清楚,沈氏这是有意磋磨她。
寻常女子有孕在身,婆母都会免了晨昏定省,可沈氏没有,那她就只能老老实实去请安。
“蕴兰给母亲请安。”
“你还记得有我这个母亲?”沈氏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我看你自打有身孕后,就恃宠而骄!连请安都要我亲自差人来请!”
苏蕴兰低眉顺眼,并不还嘴。
沈氏将她狠狠斥责了一顿,及至丫鬟们送来早膳,才堪堪停下。
苏蕴兰浅浅舒了口气。
她已站得脚底发木,只盼着能坐下歇会。
可沈氏哪会轻易放过她?
沈氏端坐在桌案前,指着满桌的菜式,命令道:“就由你替我布菜吧。”
小不忍则乱大谋。
苏蕴兰深深吸了口气:“是,蕴兰遵命。”
给沈氏布菜可是个细致活,稍有不注意便会得到一通怒骂。
哪怕苏蕴兰早有心理准备,也免不了被沈氏挑到错处,痛骂斥责。
“是儿媳不好,惹得母亲生气。”
尽管苏蕴兰态度极好,但沈氏光是看着她这张脸,就怒火中烧。
是以,一顿简单的早膳,足足用了一个时辰才结束。
从沈氏的院子离开时,苏蕴兰已经面色煞白,脚步虚浮,全靠瑛月的搀扶才勉强回到房中。
接下来的四五日,沈氏都以请安的由头,将苏蕴兰叫过去立规矩。
眼看着自家夫人消瘦了一大圈,瑛月心疼得紧:“夫人,她日日磋磨您,您何不直接去告诉长公主殿下,兴许长公主殿下会念在小世子的份上庇护您......”
“不可。”苏蕴兰轻轻摇了摇头,否定了她的想法:“自古儿媳给婆母请安便是天经地义,便是长公主殿下也不好插手。”
“何况我若贸然前去,定会惹得长公主殿下嫌恶。”
为了长公主日后能念在她是小世子生母的份上,对她加以庇护,她当然不会傻到现在就消耗长公主对她的好感。
“可再这样下去,您的身子会吃不消......”
“如今还不是时候。”
苏蕴兰眸中闪过一道暗芒。
等到时机一到,她自有办法让沈氏消停!
又忍了两日,在沈氏再一次罚她站规矩的时候,苏蕴兰一个重心不稳,水灵灵地“晕倒”了。
沈氏被骇了一大跳,忙差人去请大夫。
“从后门去,可千万别被府上旁人瞧见了。”沈氏对着自己的贴身刘嬷嬷嘱咐道。
借她一百个胆子,她都不敢让长公主知道苏蕴兰晕倒跟她脱不了干系。
大夫来得很快,诊脉之后只满脸严肃地下了一个结论。
“二少夫人孕不足三月,胎象尚不稳固,需小心为上,万不可能操劳过度。”
沈氏闻言,面色铁青:“多谢大夫,还劳烦大夫多给她开几服安胎药。”
话罢,沈氏又恶狠狠地剜了一眼她的小腹。
揣着个野种,还得罪不得了!
苏蕴兰双眼微微睁开一条缝,好笑地看着沈氏的反应。
沈氏瞒得很好,这次她的“晕倒”没有惊动长公主。
不过从这日之后,沈氏不敢再这般光明正大的磋磨她,还专门免了她的晨昏定省。
眼看着苏蕴兰的肚子一天天的大了起了,沈氏心中怨气更甚。
难道她的谦儿回府,就只能咬碎牙认下这个来路不明的野种吗?
刘嬷嬷自幼跟在沈氏身边,当然知道沈氏如今的心思,就悄悄出谋划策。
“明的法子不能用,夫人还不能暗地里来吗?左右后宅来来往往那么多人,出个岔子倒也无妨。”
一语惊醒梦中人。
沈氏恍然清醒。
对啊,明的法子不行,她们还能用暗地法子。
出事之后,把自己摘干净,不就查不到她们了。
沈氏眼波流转,暗暗打定了主意。
“刘嬷嬷,你去找上京的人牙子,帮我物色几个......”

顷刻间,那股微弱的甜香便随风消散。
空气中弥漫着死一样的沉寂。
“事不过三......”谢怀瑾眸光幽深,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整个人看穿,“弟妹好自为之吧!”
音落,谢怀瑾便拂袖而去。
面对着空荡荡的厢房和满地狼藉,苏蕴兰自重生后第一次生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她抛下所有脸面和矜持,却未曾感化这位大哥分毫,难道她就要眼睁睁地等着谢怀谦领着那女人回来吗?
前世种种涌上心头,如一根沉重的铁索,将她勒得喘不过气来。
就在苏蕴兰陷入过去的时候,两道黑影也悄然出现在厢房外。
“你说谢怀瑾就在这厢房中与人私会?”一位身着华贵锦袍的男子特意踮起脚往里张望了番。
他的身旁跟着位战战兢兢的小沙弥。
“不敢欺瞒沈爷,小的看得千真万确,谢......谢世子的确是抱着位女子进了这间厢房。”
“好个谢怀瑾,可算让小爷我抓到了把柄!”
他沈轩,堂堂庆王世子,整日被人拿来跟谢怀瑾做对比。
不是今日谢怀瑾武艺不凡,三两招就能制服街市上纵马伤人的纨绔。
就是明日谢怀瑾又替圣上处理了何事,得了重赏。
总之他这个皇室子弟,跟谢怀瑾比起来,简直是个纨绔!
这种日子他受够了,今日好不容易让他抓住了把柄,那自然......
沈轩眼珠子一动,转头就重重踢了小沙弥一脚,命令道:“去!把这间厢房给小爷我踹开!”
“小爷我今日要捉住这对奸人,还佛门清净!”
他的声音太大,苏蕴兰尚在房中就听了个一清二楚。
她陡然回过神来。
出门在外,女子名声向来最为要紧。
若真让那人进了这间房,那她昔日的好名声会毁于一旦,传回谢家去,她那婆母更能得了理由将她休弃,届时......
苏蕴兰不敢再想下去,眼下情况紧急,她必须先破这局!
“还愣着做什么?小爷的话听不见吗?”门外沈轩的声音越发暴躁,隐隐中透着几分急不可耐。
他已经迫不及待看谢怀瑾的笑话了。
“是......小的这就踹。”小沙弥哆哆嗦嗦地试着推开门,但连着推了几下门都纹丝不动。
沈轩耐心耗尽,一把将他推开,使出全身力气,重重踹向木门。
“砰!”
木门应声而倒。
“谢怀瑾!小爷听说你软香细玉在怀,今日特来给你送上份大礼!”
沈轩并未直接闯入,反而大手一挥。
不过须臾,丝丝甜腻的香味便从门口处飘来。
不好,他下了媚 药!
躲在博古架旁的苏蕴兰立马屏住呼吸,舌尖抵着下颌,死死攥紧手中的玉簪。
“怎么?小爷的大礼不够让你尽兴吗?”沈轩边放肆地大笑,边掩住口鼻,迈步而入,“快让小爷看看你这幅缩头乌龟......”
看重空无一人的床榻,沈轩的话戛然而止。
就是现在!
趁着他发愣,苏蕴兰高高举起手中的玉簪,三步并作两步,狠狠地刺了下去。
谁知沈轩一个恍身,竟生生刺偏了,玉簪只堪堪擦到了他的衣襟。
“何人敢动小爷?”沈轩面色恼怒,在看清她的模样后,又扬起抹猥琐的笑,“原来是个美人儿啊~”
捉奸虽不成,但他也不能白跑一趟。
“谢怀瑾既然不在,那就让小爷尝尝他的女人!”说话间,沈轩就朝她扑来。
苏蕴兰惊得连连后退,但仅剩的理智又驱使她迅速将玉簪藏入袖中。
“这位爷。”她强作柔弱的开口,楚楚可怜地看着他,一双剪水瞳蓄满盈盈泪花,“小女子今日身子不适,恐怕侍奉步骤,不若明日再......”
一步,两步,三步......
沈轩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伸手想将她拉入怀中,“美人儿,让小爷好生疼你......”
不待他话音落下,苏蕴兰已然退到厢房门口,玉簪对准沈轩的心口狠狠刺下。
“疼——”
沈轩的哀嚎声响彻在整间厢房。
当谢怀瑾去而复返时,见到的便是沈轩捂着心口,半蹲在地。
“小爷一定不会放过你......”
放过她?
苏蕴兰冷冷一笑。
她本就是从地狱重生的厉鬼,谁放过谁还不一定呢!
对这种妄图伤害自己的人,她绝不会手软!
下一秒,那只沾了鲜血的玉簪就直直地刺向沈轩的右眼。
目睹全程的谢怀瑾轻轻挑了挑眉,唇角微不可见地挂着一丝笑意。
在不经意间,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对她的印象有些不一样了。
媚 药的力道让苏蕴兰提不起劲来,手脚开始酸软,眼看一个踉跄就要栽倒在地。
“小心些。”温和又熟悉的男声传来,一双大手稳稳地扶住了她。
肢体的触碰让苏蕴兰身子不受控制地战栗。
苏蕴兰小心翼翼地抬眸,却对上了他探究的视线。
他怎么又回来了?
“墨安。”谢怀瑾收回目光,不动声色地将她护在怀中,吩咐道:“将沈世子送回庆王府。”
“是。”
沈轩被粗暴地拖走,只剩苏蕴兰和谢怀瑾二人四目相对。
厢房内温度不断升高,甜腻的香味疯狂钻入鼻腔。
饶是谢怀瑾再未经人事,也立马想通原委。
面前的苏蕴兰于他,此刻就像是荒野中来之不易的水源,更何况......
不行!
谢怀瑾强压下心中的悸动,挪开视线,看似淡然地开口,“你受惊了,好生歇下吧。”
烛火明明灭灭,将两条交叠的身影暧昧地映照在墙壁上。
“大哥。”她面颊滚烫,轻轻地拉住他的衣袖,眼神朦胧而迷 离,“求您帮帮蕴兰。”
这是她为数不多的机会了。
兴许在媚 药的作用下,她还能余些脸面。
帮她?
谢怀瑾紧紧盯着她,喉结滚动,热浪翻涌而上,仿佛要将他所有的理智吞噬。
眼前的她......
见他许久没有开口,苏蕴兰心一横,宛若羊脂玉般莹润的手臂如藤蔓般紧紧攀上他的脖颈。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耳畔。
谢怀瑾身躯一颤,瞳孔骤然放大。
炽 热的情潮翻腾,苏蕴兰忍不住轻唤出声。
“大哥,我好难受......求您帮我这一次,就这一次......”
一双桃花眸里,盛满着哀求与春 情。
谢怀瑾眸中闪烁着几分晦暗不明。
媚 药的药效霸道,若不能及时解毒,只怕后果难料。
向来清醒自持的他浑身紧绷,额间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若大哥实在不愿,就随意给蕴兰找个解毒之人吧。”苏蕴兰媚眼如丝,朱唇轻轻印上他的喉结。
刹那间,仅剩的理智彻底被欲 望驱散。
谢怀瑾抬起她的下颌,晦暗幽深的眼神仿佛要将她看穿,“你......可想清楚了?”
苏蕴兰咬紧唇瓣,重重点头,“蕴兰想清楚了。”
谢怀瑾猛地俯身,将她打横抱起。
“大哥,您......”
“既然你自荐枕席,那我成全你。”

云溪院。
“我不知道怎么教出了你这么个目无尊长的不孝女,这一巴掌,就是我这个做父亲的给你的教训!”
父亲?
他也配?
她可没有这种要脸面大过自己女儿性命的父亲!
苏蕴兰冷眼直视着苏相,双手轻轻地摸着自己的小腹。
“夫君为国捐躯没能留下香火,今后就算我死了,也无颜面对夫君。”
苏相冷哼出声:“哼!那你还敢留下这个野种!”
“但是。”苏蕴兰话锋一转,猛地拔高音量:“让大哥兼祧二房经过了长公主的同意,我这般是为了给夫君留个传接香火的人。”
“父亲若要罚我,就等我平安生下这个孩子!”
她的话掷地有声,如一道惊雷,狠狠地敲打着苏相的心。
苏蕴兰微微垂下头,状似不经意地又道:“我腹中这个孩子未来会是唯一传承谢国公府香火的人,想必夫君若泉下有知,也定然不会怪我。”
苏相闻言,瞬间清醒。
对啊!
兼祧一事还得了长公主首肯,她腹中的孩子不仅是谢家世子的,更是是长公主的亲孙子。
如今他要是处置了苏蕴兰,那长公主和谢国公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而且若她生下来的是个儿子,那说不定就会是谢国公府的小世子......
苏相想入非非,连带着面色都逐渐和缓,扬起了一抹讨好的笑。
“蕴兰,你看这......”
云溪院外。
院中传来的声响让谢怀瑾匆匆跑来的脚步登时顿在原地。
死后无颜面对她的夫君?
透过敞开的大门,谢怀瑾能一眼望到站在院中央的她。
明明身影是那么娇小,却在提起她夫君时陡然有了底气。
谢怀瑾目光深沉。
难道在她心里,那个大婚那日就上了战场的夫君是如此重要吗?
瑛月眼尖,先看到了正站在院外的他,当即高声吼道:“世子来了!”
“奴婢见过世子。”
他的思绪被打断,不得不迈步走进院中。
“老朽见过世子。”苏相小心翼翼地赔着笑脸。
尽管他官至宰相,但在面对谢怀瑾这种皇亲贵戚的时候,还是习惯放低姿态。
“苏相不必多礼。”谢怀瑾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视线就直愣愣地落在苏蕴兰的右脸。
在那里,已然泛起一个通红的巴掌印。
他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苏相还对她动手了?
寒意从谢怀瑾周身不断蔓延开来,心头涌上的愤怒让他恨不得把苏相痛打一顿。
但理智又告诉他不能这样做。
“这是怎么回事?”谢怀瑾冷冷地开口。
“这......”苏相赶忙变脸,紧张地想要解释:“这都是误会,是老朽听信流言......”
误会?
谢怀瑾迈步上前,径直站到苏相身前,将苏蕴兰护在身后。
他打定主意为她撑腰,更是将兼祧二房一事揽到自己身上:“苏相,谢国公府香火不丰,是我先提出要兼祧二房,惹得苏相不快,倒是本世子的不是。”
他明明语气平淡,但周身气势却咄咄逼人,饶是苏相这种官场多年的老狐狸也不由得害怕。
毕竟谢怀瑾是长公主之子,是未来的谢国公,更是当今陛下的表兄弟,深得陛下宠幸。
就算借他一百个胆子,他都不敢怪谢怀瑾跟自己的女儿有了孩子!
所以苏相急忙为自己辩解:“世子误会了,老朽不过是觉得蕴兰素来性情顽劣,又太过任性,这贸然兼祧只怕会......”
从他嘴里说出口的苏蕴兰,仿佛有一大堆罪不可赦的缺点。
谢怀瑾听得谢怀瑾伸出手臂,虚虚将她揽在怀中,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本世子觉得她很好,如今她身怀本世子的子嗣,苏相还是莫要惹她动了胎气。”
苏相先是一愣,反应过来之后又惊又喜又惧:“老朽是一时冲动,这才打了蕴兰,不过对孩子想必不会有什么损害,不如等老朽回府之后送些补品来给蕴兰补补......””
谢怀瑾一眼就看出他打的什么主意,淡淡瞥了他一眼,再一次打断了他。
“国公府不缺补品,至于上京城中的那些流言蜚语,本世子自会处置,苏相还是请回吧。”
苏相为官几十载,向来都只有他给别人下逐客令的份,今日却被人下了逐客令,他本想反驳,但在抬眼的那一瞬间,对上了谢怀瑾的视线。
那是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眸中写满了厌恶、愤怒与警告。
仿佛他再久留一会,就会找他清算今天这笔账。
未经长公主同意闯入长公主府找苏蕴兰,已然是犯了大忌,若再惹得谢怀瑾发火,那他定然没有好果子吃。
想明白这层的苏相身子猛地一颤。
他不敢再为难苏蕴兰,冲岑氏使了个眼色,连声道:“老朽不敢扰世子清净,老朽这就走。”
苏相领着那一堆人灰溜溜地走了,整个云溪院总算是恢复了往昔的宁静。
但谢怀瑾却并没有走。
“墨安,去取玉肌膏来。”
墨安去取药了,瑛月和云溪院的仆从都自觉地回避了。
一时间,偌大的院子唯有他们二人......相对而站。
有意躲了他这么多日,苏蕴兰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会有今日这出,她实在不知该怎么面对他,只能垂着眼眸,乖巧地站在原地。
而谢怀瑾却像是吃错药似的,目光重重地落在她身上,一刻也不挪开。
火辣辣的视线让她无所适从,好不容易等到墨安取来玉肌膏,苏蕴兰正想开口:“大哥......”
一双大手却不由分说地拉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往院中的石凳。
“坐下,我帮你上药。”
苏蕴兰心下大惊,下意识地想起身避开:“大哥,不用,我不过是......”
“别动。”
因为离得太近,谢怀瑾可以清楚地看见她那如瓷玉般白 皙的脸颊上泛着红意。
心下涌起一股酸涩,他却顾不得仔细分辨。
他不容拒绝地将她圈在怀中,打开装有药膏的瓷瓶,一点一点轻轻地为她上药。
淡淡的馨香钻入鼻尖,在上完最后一点药膏的时候,他恍惚失神,暧昧抚上她娇艳欲滴的红唇......

谢怀瑾眉梢不经染上了一点担忧,迟疑片刻后还是起身。
等他紧跟着走到云溪院时,已然不见苏蕴兰的身影,唯有瑛月一人将他拦在院门处。
“世子,我家少夫人头晕已经歇下了,实在不方便见客。”
不方便见客?
谢怀瑾眉头紧锁,下意识地看向院内。
他不过是迟来了一会,怎么她却歇下了?
谢怀瑾还想继续迈步往里走,却被瑛月死死拦住去路。
“世子,您请回吧。”
逐客令已下,他虽心有疑惑,却不好再强留。
“若她还是不适,就立马差人去请大夫。”
瑛月顺从应下:“奴婢谨遵世子吩咐。”
眼看着他们离开,瑛月才急忙回屋复命。
“夫人,世子已经走了。”
苏蕴兰掀开胡乱盖上的锦被,长长地舒了口气:“走了便好。”
瑛月不解地看着她的举动:“夫人,您为何将世子拒之门外呢?”
“我和他还是少接触为好。”
瑛月眼神中满是困惑:“但世子毕竟是小少爷的生父,您......”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我才更应该与他保持距离。”
论身份,他是大伯哥,她是弟妹。
论权势,他是下一任谢国公,而她不过是一个丧了夫君的寡妇。
如今他们之间又多了个孩子做牵绊,这足以让他们的关系更加复杂,她不想再徒增麻烦。
她能重活一世,就是上天对她最大的恩赐。
想到此处,苏蕴兰美眸中已然泛起点点泪花:“瑛月,你知道吗?”
心尖传来密密麻麻地疼,她一字一句道:“我只想好好活下去。”
活下去,为前世的自己报仇雪恨!
......
几日的时光一晃而过。
“怀瑾,你来得正好。”长公主笑着指向桌案上的食盒:“这是宫中新送来的糕点,你顺路给蕴兰送去吧。”
谢怀瑾头也没抬,拒绝的话脱口而出:“母亲,我......”
长公主打断他的话:“这些糕点都是蕴兰爱吃的口味,她最近食欲不济,你刚好多关心关心她。”
都是她爱吃的?
谢怀瑾抬眸看向那个精巧的食盒。
拒绝的话明明就在嘴边,他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
鬼使神差地,他主动答应了。
“好,我顺路给她送去。”
说是顺路,但云溪院在长公主府深处,离谢怀瑾要回的国公府相距甚远,根本不顺路。
母亲说得没错,他是该关心关心她。
谢怀瑾七拐八绕走到云溪院,隔着老远就能听见院中传来的笑语声。
“瑛月,你快看看我这鱼戏莲叶绣得如何?”
“夫人,您可别绣了。”瑛月忍不住打笑她:“不知道恐怕还以为您绣的是两只鸭 子呢。”
“你这丫头,惯会取笑我......”
谢怀瑾脚步顿住,不自觉地勾起唇角。
鱼戏莲叶?
他倒是想看看。
可当他才走到院门时,院中的欢笑声就戛然而止。
“奴婢见过世子。”
守门的丫鬟行礼问安,惊动了院中的苏蕴兰。
她与瑛月交换了个眼神,急急忙忙地躲回屋内。
“你家少夫人呢?”谢怀瑾凤眸缓缓将院中扫视一遍,没见到那抹娇小的身影,下意识地问。
像是意识到不妥,他又扬了扬手中的食盒,试图解释:“母亲让我送些糕点来。”
“奴婢替我家夫人多谢世子。”瑛月恭恭敬敬地行礼:“只是世子来得不巧,我家夫人乏了,方才已经睡下。”
他一来就乏了?
“好。”但谢怀瑾没有多问,而是将食盒递给瑛月,转身就走。
走出云溪院的大门,一直跟在他身侧的墨安忍不住低声吐槽。
“方才在院外明明还能听见二少夫人的笑声,怎么我们一来就睡下了呢?”
谢怀瑾盯着他,眸色深沉。
“继续说下去。”
墨安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但还是壮着胆子分析:“世子,我觉得二少夫人这是有意在躲着您......”
一语点醒梦中人。
谢怀瑾眸中划过一丝复杂。
故意躲着他?
难道在她心里自己是什么避之不及的洪水猛兽?
这个问题在他心中徘徊了多日。
不仅这两次苏蕴兰躲着没见他,之后他每一次拜访,苏蕴兰总是会找借口推脱不见。
今日是身子不适,不宜见客。
明日是突然乏了,恰好睡下。
后日是走累了,正在更衣梳洗。
总之就是不见谢怀瑾。
可她不知道的是,一次次被她拒绝,谢怀瑾对她的兴趣已经逐渐浓厚。
他隐约觉得苏蕴兰似有难言之隐,才会故意躲着自己不见。
但她为什么会有这种难言之隐?
这个问题就像一道被人打上烙印的枷锁,始终在他心中徘徊不去。
为了解开其中的疑惑,他不介意用点非常手段。
“墨安,你派两个暗卫去云溪院,监视她的动向。”
“一旦她有任何异样,就立马来报!”
“是。”
......
原本苏蕴兰怀有身孕的事情,被长公主亲自下令对外瞒着。
但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不过一夜之间,就传遍了上京的大街小巷,闹得满城风雨。
对谢国公府这个进门就寡居的妇人,众人议论纷纷。
“谢家二少夫人丧夫守寡多年,如今却突然有孕,也不知道是怀了哪个男人的野种!”
“如此不知礼义廉耻,简直有辱谢家百年国公府的门楣!”
“亏得她还出身苏家,我看苏宰相也是教女无方,教出个这等女儿,简直贻笑大方!”
不仅府外在议论,国公府的下人也三五成群地聚在一处窃窃私语。
“二少夫人八字不祥,先是克死了自己的母亲,后来又克死了二少爷,还不知道下一个会克死谁呢!”
“她不只是克母克夫,还不要脸地勾引世子,不然世子怎么可能看上她这种寡妇!”
正在长公主府小花园散步的苏蕴兰,将下人们得话听得清清楚楚。
连瑛月都听不下去了:“夫人,如今外面都在说您,您说......”
谁知苏蕴兰却波澜不惊,像是根本没听见那些议论似的:“嘴长在外人身上,就由他们去说吧。”

兼祧?
厅上气氛诡异安静下来,谁都没想到,苏蕴兰竟然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
长公主先是愣了愣,随即陷入沉思。
这......倒还真是个主意!
怀瑾不肯娶妻,但只是兼祧留个香火,或许还有商榷的余地。
若是真怀上了,不挑算谁的子嗣,国公府也算后继有人。
况且苏蕴兰也乖觉,自请生了孩子便离开,也不会给家族留下污点。
不等沈氏开口,她便拍了板:“此事本宫准了,只是怀瑾那里,你要自己同他说,稍后,我让李嬷嬷带你去。”
一旁,沈氏脸色惨白。
这叫什么事?!要是苏蕴兰真的兼祧两房生下孩子,那儿子回来,岂不就是头上带了绿帽?
她想开口阻止,却又不知该怎么说,毕竟于情于理,苏蕴兰都是为了国公府着想。
苏蕴兰则是松了口气,低头谢恩。
前世她并没有要什么奖赏,却记得这是之后不久,谢怀谦就带着那女子回来了。
而谢怀瑾见国公府有了继承人,毅然决然出家,才让世子之位落到谢怀谦身上。
但如果谢怀瑾有自己的骨肉,长公主与国公爷断不会让国公府落在侄儿头上!
只要她在那对狗男女回来之前怀上谢怀瑾的孩儿,她便有了仰仗,长公主看着她是孙儿生母的份上,也会庇护她!
只是那位潜心佛法的大伯哥,真会答应吗?
说起来,她前世与他也不熟,可她死后灵魂未散,看见谢怀瑾去乱葬岗替她收了尸,神色悲切。
但她也没得选,要么等死,要么为自己拼一条出路!
苏蕴兰一路到了佛堂,里面隐约传来低吟,似是谢怀瑾在吟唱佛经。
她鼓起勇气轻轻叩了叩门:“大伯哥?”
吟唱声戛然而止,许久,里面传来男人冷凝的声音:“何事?”
苏蕴兰定了定神:“蕴兰有话对您说,能否进来叨扰片刻?”
过了一阵,里面传来一声喜怒难辨的“进”。
苏蕴兰小心推开门,便看见谢怀瑾背对着她跪在佛前,一头墨发高高竖起,腕上佛珠漆黑的悠悠转动着,衬得他皮肤羊脂玉一样白。
听见关门声,谢怀瑾转头,露出张谪仙般尊贵的脸:“你要说什么?”
苏蕴兰只觉他身上气势惊人,几乎头都抬不起,半晌才紧掐着掌心道:“蕴兰......想求您兼祧两房,为我夫君留个血脉。”
怕他误会,她补上一句:“蕴兰不敢纠缠大伯哥,也绝没有别的心思!只是不愿二房子嗣断绝......”
谢怀瑾一语不发,一双冷浸浸的凤眸定定锁在她身上,让苏蕴兰不自觉头皮发麻。
她几乎以为他会断然拒绝,不曾想男人冷笑一声,欺身逼近。
“弟妹倒是很为谢怀谦着想?为了他,什么事也做得出是不?”
冰冷的手忽然箍进她下颌,苏蕴兰被迫抬头,后背陡然僵硬。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蕴兰无心细想,对上那双冷厉的眼,又感觉自己的所有心思都要被看穿。
“蕴兰是国公府的儿媳,凡事自然是要为国公府考虑的......”
她掐着掌心强迫自己定神:“况且出嫁从夫,虽然和夫君缘分浅薄,可我到底是他妻子......求大伯哥成全。”
谢怀瑾牵了牵唇,笑意却不达眼底:“噢?那弟妹打算怎么求?”
苏蕴兰一怔。
谢怀瑾这是想同她利益交换么?
可她有什么能让他入眼的东西?
论权势,他是国公府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只要他不出家,下一任谢国公只会是他。
况且他盛名在外,圣上也极其信重他,听说他要出家也十分惋叹,仕途上的助力,她自问对谢怀瑾顶多算锦上添花。
那他想要什么?
苏蕴兰越发拿不定主意,只能硬着头皮小心翼翼问:“大哥想让蕴兰怎么求?”
谢怀瑾无声一笑,倾身逼得更近。
“是你需要我给你一个孩子,还要我来教你么?”
谢怀瑾手上力道加重,鼻尖几乎要抵到苏蕴兰额前。
温热的鼻息扑面而来,让她身体蓦然绷紧,总觉得这姿态带着狎昵。
再看男人幽暗的眼,苏蕴兰更觉得心慌。
心一横,她直接扑过去抱住了男人精壮的小腿。
“大哥若有什么想要的,只要说出来,蕴兰若能给,定不会藏私,只要您愿意帮帮蕴兰!”
苏蕴兰仰起头楚楚可怜看着他,柔 软紧贴男人肌肉结实的腿,声泪俱下道:“若此事不能成,蕴兰日后死了,也无颜下去见夫君,不如早些死了下去好好伺候他,也免得心怀内疚苟延残喘。”
她知道谢怀瑾性子清冷,虽说接触不多,可他秉性想来是善良的,不然前世也不会替她收敛尸骨。
就算不近女色,谢怀瑾应当也不会眼看她死在他面前吧?
她却没注意到,男人眼中冷光更甚。
不等苏蕴兰回神那只大手忽然下移,重重掐紧了她的腰。
“那对自己的大伯哥自荐枕席,就有脸面去见你那夫君了?”
冰冷的声音在耳边炸响,谢怀瑾一字一顿开口:“好歹也是相府的嫡女,这样不知廉耻的事情,你也做得出?”
苏蕴兰瞳孔一颤,只觉难堪极了。
若非为了自保,她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来,可她真已经无计可施了。
“世子......”
苏蕴兰哑着嗓子开口:“您觉得蕴兰不知廉耻也好,水性杨花也罢,蕴兰只想求一个孩子。”
“夫君已经战死,国公府再无别的继承人,您若是不绵延子嗣,日后谁能撑起偌大个谢国公府?”
“蕴兰知道您有意出家,只要蕴兰有了国公府血脉,想来长公主和国公爷也会答应,您和蕴兰都能得偿所愿,不是两全其美么?”
谢怀瑾紧扣着那截纤软腰肢,眼神晦暗幽深。
她一点不懂,他为何会升起出家为僧不问尘缘的心思。
半晌,他冷笑一声,直接拎起她推开佛堂的门。
“我的事情,轮不到弟妹来为我盘算,请回吧,此事没得商量。”

苏蕴兰的安稳日子没过几天,就被沈氏领着一众丫鬟仆妇到她院中打破。

“见过婆母。”

苏蕴兰低眉顺眼地行礼。

沈氏慈爱地扶她起身:“你身子重,快快免礼吧。”

太反常了!

沈氏往日对她可从不会如此和蔼!

一种强烈的不安如潮水般涌上她的心头。

“蕴兰,从前是我做得不好,你可千万别责怪我。”

沈氏亲昵地拉住她的手:“这几日我也想通了,你既有了身孕,也算是给谦儿留了个香火,想必他也知晓了也会心安。”

苏蕴兰不动声色地垂下了眼眸。

谢怀谦心不心安她不知道,但她可以肯定,沈氏绝对没安什么好心!

“如今你身子重,方方面面可万万马虎不得。”

沈氏装模作样地抹了抹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水:“你向来节俭,身边只有瑛月一个丫头侍候,我这个做母亲的实在于心不忍。”

她会于心不忍吗?

苏蕴兰可没忘记嫁来国公府这五年来,沈氏是如何一步步哄骗得她为了节省开支,将身边的丫鬟尽数遣散!

苏蕴兰牵了牵唇,笑不达眼底,任由沈氏继续说下去。

沈氏稍作停顿,别有深意地看向自己的身后:“所以我专门差人给你挑了四个丫鬟。”

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苏蕴兰便见得四个怯生生的小丫鬟,整整齐齐地站成一排。

“你们四个,还不快上来拜见少夫人!”

刘嬷嬷识趣地招呼道。

闻言,四人上前见礼。

“奴婢见过少夫人。”

苏蕴兰的目光缓缓游移,最终定格其中一人身上。

不为别的,只是她发现这个丫鬟衣衫同其他几个比起来更为单薄,手背上也生出了冻疮,一看就是生活得十分艰难之人。

可沈氏怎么会找这样的人塞到她的身边呢?

沈氏没注意到她的异样,一心为她介绍:“春桃与夏荷往后就随侍在你身边,秋菊和冬梅就负责帮你调理身子。”

不仅找人监视她,还想对她下手?

苏蕴兰微不可见地挑了挑眉,面上却是不显。

“蕴兰多谢母亲好意。”

苏蕴兰默默记下了方才那个衣衫单薄的丫鬟的名字。

冬梅。

沈氏不仅带来了这四个丫鬟,还生怕旁人不知似的,大张旗鼓地送了一堆补品。

面对沈氏突如其来的示好,苏蕴兰显得分外警惕。

在沈氏走后,她还专门叮嘱瑛月:“往后我的安胎药,你一定要亲自盯着,绝不能让第三人靠近。”

“至于新来的那四个丫鬟,你仔细留意她们的动向。”

沈氏这个节骨眼上将她们送来,只怕是想赶在谢怀谦回府前除掉她腹中的孩子。

苏蕴兰轻轻抚上小腹,眸中是前所未有的坚毅。

她定会护好她的孩子!

......“夫人,冬梅不对劲。”

瑛月满脸严肃地汇报:“奴婢每每替您煎药时,她总会找借口靠近您的安胎药,似是想对您的安胎药下手,而且......”见她顿住了,苏蕴兰扬了扬眉:“而且什么?”

“而且奴婢发现冬梅总是夜半时分鬼鬼祟祟出现在小厨房。”

苏蕴兰眸色一暗,吩咐道:“你帮我去查查她的底细。”

“是。”

冬梅的底细不难查,很快瑛月就查出了结果。

“夫人,冬梅自幼被卖身为仆,家中条件不好,有个身患重病的弟弟,急缺大量银钱治病。”

“奴婢还查到每隔两三日冬梅就会暗中与葳蕤院的丫鬟接触。”

葳蕤院,是她婆母沈氏的院子。

冬梅与沈氏的人接触,她鬼鬼祟祟的缘由显而易见。

想破此局,就需做个局中局!

“瑛月,明日 你让她帮我煎药。”

瑛月不解地开口:“可是夫人,她......给她一个可乘之机。”

翌日,安胎药是冬梅送来的。

“少夫人,这是今日的安胎药。”

刚端着安胎药见到她,冬梅就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神色。

对送药的人是她,苏蕴兰故意没有表示出惊讶,反而自然地伸出手想要接过药碗。

“拿给我吧。”

就在药碗交接的那一刹那,苏蕴兰“不小心”没接稳。

“啊!”

随着一声尖叫,药碗泼洒出去,又坠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苏蕴兰有意避开,没什么大碍,可冬梅却不一样。

那些汤药,尽数洒在了她的衣衫上。

本就单薄的衣衫,此刻更布满了褐色的汤药。

但冬梅已经顾不得旁的了,她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一个劲地扇自己耳光:“是奴婢眼拙!

奴婢该死!

求少夫人恕罪!”

苏蕴兰并未责怪她,反而和蔼地望向她,对身侧的瑛月吩咐:“快帮冬梅找见换洗的衣裳来。”

冬梅又惊讶又惶恐:“少夫人,奴婢身子骨贱,您不必......春寒料峭,你穿着湿衣容易着凉。”

仅一句,冬梅的眼眶便泛起了点点泪花。

苏蕴兰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趁着她换衣裳的功夫,叫住了她。

“我且问你,素来待你如何?”

冬梅认真地回道:“少夫人对奴婢很好。”

自她被派来伺候少夫人以来,少夫人待她从来都十分宽厚。

而且少夫人还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关心她身子的人。

“少夫人大恩,奴婢莫不敢忘。”

冬梅满心感激,躬身行了一个大礼。

不敢忘?

苏蕴兰秀眉紧紧皱成一团,将手中地茶盏重重地摔在桌边。

“砰!”

清脆的声响让冬梅下意识地浑身发颤。

“那你为何要加害于我?”

苏蕴兰厉声质问道。

冬梅先是一愣,又连声否认:“奴婢没有,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啊!”

“不知道?”

苏蕴兰失望地收回视线,直接吩咐道:“瑛月,你去请大夫来查,看看这碗安胎药里到底有没有被人动了手脚!”

眼波流转间,主仆二人默契地交换了个眼神。

瑛月故意愤怒地开口:“是奴婢这就去!”

“等大夫查出来后,定要将这等黑心的恶仆赶出国公府,呈报给官府,打她个一百大板!”

此话一出,冬梅立马慌了神。

“求少夫人饶命!”


长公主仍就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你怎确定这一定是你的子嗣?”

有关国公府血脉,容不得半点差错。

“母亲。”

谢怀瑾没有过多解释,而是直愣愣地看向长公主,眸中写满了认真:“这会是我唯一的子嗣。”

在这之前,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还会留下子嗣。

长公主先是愣了愣,随即又陷入沉思。

早在几年前,她与夫君就着急为他物色妻子,可他始终不愿成亲。

就连男女那事,他也从不沾染。

迄今为止,他的院子连个丫鬟的影子都没有。

她和夫君甚至一度都以为怀瑾喜好男 色,有龙阳之癖。

所以好端端地,她倒是不太相信怀瑾会为了兼祧二房,做出夜探蕴兰香闺,与蕴兰有夫妻之实这回事。

“怀瑾,你怎么突然转了性子?”

话虽这般问,但长公主语气中却隐隐带着几分企盼。

若怀瑾当真转了性子,那他岂不是愿意寻个合适的女子成亲?

“难道母亲不希望我出家之前留下个子嗣吗?”

谢怀瑾不着痕迹地避开她的暗示,反问道。

企盼打破,长公主骤然清醒。

是啊,这正是她一直所期望的。

怀瑾兼祧留个香火,国公府也能算后继有人。

想必怀瑾也只是为了谢氏一族族血脉的延续,不情不愿地跟蕴兰有了夫妻之实。

况且那日苏蕴兰的承诺历历在耳,她生下孩子就会离开,不会给国公府留下任何污点。

如此想来,倒也不算坏事。

“好。”

长公主欣然应下:“这个孩子我们国公府认下了。”

“不过......”长公主话锋一转,一双美眸流转,试探性地问:“怀瑾,你究竟是如何想的?”

谢怀瑾默然不语。

这孩子的到来远超他预料。

“你虽名义上是孩子的伯父,但你既为亲生父亲,就该当起责任。”

长公主意味深长地望着他:“你与蕴兰的关系还当继续保持一段时间,在她养胎期间,你该多去看看。”

谢怀瑾眉头微微蹙起。

不知为何,他心中莫名有些发堵,一股不满油然而生。

“罢了。”

长公主见他无动于衷,干脆摆摆手:“你回去吧,我要去二房见见沈氏。”

蕴兰有了身孕这件事,当然要让沈氏知晓。

国公府正厅。

长公主专门派李嬷嬷将沈氏和苏蕴兰请了过来。

甫一踏进正厅,沈氏就被长公主的排场吓了一大跳。

丫鬟仆从乌泱泱地站在厅中,厅中央还摆了好几箱金丝楠木箱。

箱中不知装的是何名贵之物。

沈氏看得艳羡不已,但碍于长公主在场,不得不艰难地收回视线,躬身行礼。

“见过长公主。”

“蕴兰见过长公主殿下。”

苏蕴兰跟在沈氏身后,规规矩矩行了大礼。

长公主面带笑意,见她怀有身孕还礼数周全,更满意得频频点头。

“快坐下吧。”

等她们都落了座,在沈氏疑惑的视线里,长公主才缓缓开口。

“宋御医医术高明,尤其擅长妇科。”

长公主温柔地看向苏蕴兰:“蕴兰,就让他为你诊脉吧。”

“谢长公主殿下垂爱。”

苏蕴兰恭敬谢恩。

其实在她踏进正厅看见长公主这幅排场后,就都明白了。

而对此一无所知的沈氏大惊,忙开口问道:“长公主,您这是要......”长公主微微抬了抬手,示意她先别出声。

满室寂静。

所有的目光都落在苏蕴兰身上。

宋御医正为她搭脉。

半晌后,宋御医打破了这片沉寂。

“回禀殿下,二少夫人已有月余的身孕。”

闻言,沈氏瞬间石化在原地,诧异地瞪大双眼。

“会不会是诊错了?

蕴兰怎么突然会有身孕?”

她的谦儿尚未归府,苏蕴兰去哪怀的野种?

可惜她的疑问,暂时没人解答。

苏蕴兰避开沈氏质问的视线,故作羞赧地垂下了头。

长公主莞然一笑,冲李嬷嬷使了个眼色。

“有劳宋御医了,本宫重重有赏。”

眼看着李嬷嬷将宋御医送走,沈氏不信地又问了一遍。

“长公主,宋御医是不是诊错了脉?”

长公主淡淡地睨了她一眼:“宋御医没有诊错,蕴兰的确是怀有身孕。”

沈氏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可这野种......是怀瑾兼祧二房的孩子。”

长公主朝她投去一个警告的眼神。

兼祧二房?

那不是说说而已的事吗?

怎么这就成真了?

沈氏有一肚子的疑问,却不好当着长公主直白地问出来。

“怀瑾与蕴兰已有了夫妻之实,等这孩子生出来,便是我们谢国公府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长公主的话宛如一记重锤,敲醒了满脑子疑问的沈氏。

不对!

苏蕴兰怀了世子的孩子,那等他的谦儿回来怎么办?

到时候偌大的国公府还会有谦儿的一席之地吗?

不行,她绝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沈氏眸中迅速划过一抹凶狠。

长公主没有看出她的异样,只当她一时有些难以消化这件事。

“你不用太过担心,怀瑾既然兼祧二房,往后这孩子也会视怀谦为亲父,四时八节、不断供奉,想必怀谦在九泉之下也能心安。”

呸,谁要心安!

沈氏敢怒又不敢言,气得面色发青。

天降这么大一顶绿帽,她的谦儿何其无辜!

“所以本宫想着,无论如何,蕴兰这一胎一定要好生将养着,你觉得如何?”

被问到的沈氏正想反驳,却在开口那一瞬计上心头。

有孕容易安胎难,不管如何,苏蕴兰都还是她的儿媳,在二房的地界上,苏蕴兰岂不是任由她拿捏?

“长公主说得是。”

沈氏笑着附和,又主动提议:“兼祧这种事传扬出去恐找人闲话,对国公府名声不利,蕴兰毕竟是怀谦的妻子,不如就让她在我们二房养胎吧。”

对她的顾虑,长公主倒是没什么意见,只微微扬头,指向厅中央那几箱金丝楠木。

“这些是本宫给蕴兰准备的补品,就都送去二房吧。”

“谢长公主恩赏。”

沈氏笑得谄媚。

在她行礼时,苏蕴兰没错过她眼底的算计。


“奴婢是下了药,但那也是事出有因,还请少夫人开恩啊!”

苏蕴兰定了定神,周身散发出威严的气势:“那你还不如实招来!”

冬梅被她吓得瘫软地匍在地上。

见她如此,苏蕴兰恩威并施:“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只要你说出幕后主使,我绝不怪你。”

冬梅迟疑了一瞬。

她弟弟身患重病,还需要很多银钱医治,若此时......像是看穿她心中的想法,苏蕴兰冷声吩咐道:“瑛月,去取些银钱来给她。”

冬梅诧异地抬头:“少夫人,您......这些银钱你只管拿去给你弟弟治病。”

原来少夫人早就什么都知道了。

可尽管知道,少夫人还是愿意给她一个机会。

冬梅眼角缓缓滑下一滴悔恨的泪水。

“奴婢说!

奴婢全都说!”

“是夫人!

夫人给了奴婢一笔银钱,让奴婢每日在您的安胎药中放藏红花!”

“为了掩人耳目,夫人还要求奴婢日日都给您放一些,直到让您小产为止......”藏红花,不仅会让有身孕之人小产,若剂量大了,更能让女子绝孕。

沈氏好歹毒的心!

难怪就算前世谢怀谦归府,沈氏也从未想过让她这个明媒正娶的正妻与谢怀谦生个孩子,原来从一开始,沈氏打得就是让她绝孕的主意!

苏蕴兰面色阴沉,眸中闪烁丝丝暗芒。

“但奴婢并未完全按夫人的要求照办!”

冬梅的一句话,将苏蕴兰拉回了现实。

她双唇紧闭,静静地等着她将话说完。

“少夫人于奴婢无冤无仇,奴婢万不可敢那般害您,所以奴婢就自作主张,将藏红花换成了......”冬梅顿了顿,心虚地垂下头去:“换成了寻常的堕 胎药。”

苏蕴兰意味深长地盯着她:“剩下的药在何处?”

“就在奴婢枕下。”

“瑛月,你悄悄去查查。”

很快,瑛月就带着一小包粉末回来了。

“夫人,奴婢去外面请大夫看过了,这的确是最为寻常的堕 胎药。”

瑛月附在苏蕴兰的耳边,小声地汇报道。

望着她手中的那包粉末,苏蕴兰眸中划过一丝复杂。

这个冬梅......还算有些良心。

知道藏红花对女子身体危害太大,在被沈氏买通后,居然还会为她考虑。

这样的人若是能收为己用,那沈氏设下的这一局不就能迎刃而解了?

看她面色凝重,冬梅自知罪孽太深,一个劲地磕着响头。

“咚咚咚!”

的声响回荡在整间屋子。

“奴婢有罪在先!

少夫人要打要罚都行!

奴婢只求少夫人能开恩,在奴婢死后,多给奴婢家中发些体恤银,让奴婢的弟弟能有银钱治病!”

“我是要罚你。”

苏蕴兰淡淡开口:“就罚你从今日起,日日在我的安胎药中下藏红花。”

顶着冬梅震惊的视线,她继续交代道:“此事绝不可让第三人知晓,否则就是我也不会保你。”

“至于你弟弟治病所需的银子,我会给你。”

冬梅先是一怔,继而又在心中升起一阵狂喜。

“少夫人大恩大德,奴婢绝不会忘!

往后奴婢定会为少夫人做牛做马!”

对她饶冬梅一命,瑛月十分不解:“夫人,像她这样背主的奴才,您又何苦将她留在身边?

若她哪日再对您下手,那您岂不是......她不会。”

苏蕴兰淡淡摇了摇头。

像冬梅这样还有良心的人,是绝不会二次背主的。

但瑛月提醒了她。

沈氏这次的算盘算是落空了,却难保不会有下次。

如今沈氏掌管二房,她又在沈氏的眼皮子底下养胎,沈氏岂能容她顺利将这个孩子生下来?

纵观整个国公府,谢国公不理后宅之事,谢怀瑾又一心沉迷佛法,唯一能护着她和这个孩子的唯有长公主一人。

若她能得到长公主的庇护,那沈氏想必也不会再对她下手。

可如何能让长公主对沈氏升起戒备之心呢?

苏蕴兰计上心头。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机会很快就送到了她面前。

长公主身份尊贵,是当今陛下的嫡亲姑母,是以每逢长公主生辰,国公府都会遍请上京城的达官显贵。

现如今长公主生辰将至,这准备生辰宴变成了国公府一等一的大事。

自从苏蕴兰嫁来国公府后,替长公主准备生辰宴就是她一手操办,但今年念在她怀有身孕的份上,长公主特意将她和沈氏召来共同商议如何操办。

而这,就是苏蕴兰需要把握的机会!

眼看着日头西沉,快到了用晚膳的时间,苏蕴兰就急急忙忙地吩咐瑛月:“今日我忘记服药,快将母亲给我准备的安胎药端来。”

沈氏面色一僵,有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本想阻止,可瑛月动作太快,听完吩咐就立马去端安胎药。

碍于长公主在场,她不好再多说。

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长公主却隐约听出了几分不对。

“蕴兰,那日宋御医不是给你开了几服安胎药吗?

你怎么又喝旁的安胎药呢?”

说话间,瑛月已然将药碗端到了苏蕴兰手边。

她接过药碗,感激地一笑:“回长公主殿下,这是母亲专门找大夫给蕴兰开的方子,母亲的一片心意,蕴兰不敢辜负。”

长公主赞赏地夸奖她:“你倒是个懂事的孩子。”

可一旁的沈氏却神色慌张,心都凉了半截。

苏蕴兰还不如直接辜负她的心意!

非说安胎药是她送的,等会喝出了问题,要她怎么同长公主交代!

一定不要出事啊!

沈氏在心中默默祈祷。

偏偏苏蕴兰半点看不出她的用意,反而冲她微微一笑。

接着,苏蕴兰就举起了药碗。

眨眼的功夫,药碗已经到了苏蕴兰唇边,安胎药马上就要入口。

不过咫尺的距离,沈氏却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别喝!

千万别喝!

电光火石间,苏蕴兰突然放下药碗,痛苦地捂着小腹。

“啊!

我的肚子好疼——”长公主见状,立马吩咐。

“快!

快去请大夫!”

“再去宫中请宋御医!”


不同于苏蕴兰的淡定,苏宰相知晓这件事后勃然大怒。

岑氏是苏宰相的续弦妻子,向来见不得苏蕴兰好:“蕴兰糊涂地做出了那样的事,若是得罪了国公府和长公主,那我们苏家......”苏宰相气得砸了一方上好的砚台:“有这种孽女,简直家门不幸!”

“老爷,那您说如今该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

苏宰相最好脸面,绝不允许此事继续发酵下去:“还不快收拾东西,随我去谢国公府登门赔罪!”

知道他们上门赔罪,沈氏难得“好心”的接待了他们。

见到沈氏,苏宰相低声下气地赔着小心:“亲家母,实在对不住,小女性情顽劣,给贵府惹下了这等麻烦。”

“哼!”

沈氏冷哼出声,径直表达出不满:“亲家公教女的本事可叫我这个做婆母的长了见识!”

“你们苏家出来的好女儿,不知礼数,连按时请安都做不到!”

苏宰相面上挂不住,试图找补:“亲家母,这其中是不是有些误会,蕴兰她不是这样......误会?”

沈氏面露愠色:“那她可曾有半分将我这个婆母放在眼中?”

“她不仅当众越过我,去求长公主同意让世子兼祧二房,甚至还未经我的准许,私自苟合有了身孕!”

“其后她还仗着怀有身孕,堂而皇之地从我们二房搬去长公主府住下!”

“如今她的事在满上京闹得风风雨雨,更是让我们谢家丢光了颜面!”

知道内情的苏相气得彻底坐不住了。

他是文官之首,可他教出来的女儿,竟不敬婆母,不守妇德,这像什么话!

但苏相还没来得及发火,岑氏就先哭哭啼啼起来:“老爷,蕴兰做出这样的事,我们苏家也面上无光,蕴雪正在议亲,出了这样的事,蕴雪的婚事该怎么办啊......”跟苏蕴雪议亲的可是庆王府世子。

这门婚事可是他好不容易求来的,若是蕴雪议亲不成......也不顾上涌上喉间的那股甜腥,苏相连连赔罪:“亲家母,实在是我们苏家对不住贵府!”

像是觉得不够,他还忙着表态:“只要贵府愿意,我苏家定会全力配合贵府解决此事!”

听他这样说,沈氏眸中不经意划过一道精光。

苏蕴兰别以为有了长公主的庇护就能生下那个野种!

“亲家公严重了。”

沈氏神色微微缓和,故意大倒苦水:“您有所不知,我这个婆母也是难当。”

“蕴兰毕竟不是我的孩子,与我心隔着心,素日我也不好管教她,本以为她会识得大体,却没想到她竟......”话尽于此,沈氏故作无奈地连连摇头。

这让不愿得罪国公府又想挽回颜面的苏相看到了机会。

他立马对沈氏承诺:“不劳亲家母费心,就由我这个做父亲的来管教她!”

“还请亲家母帮忙安排,我这就去管教那个孽女!”

“刘嬷嬷。”

沈氏强压下唇角的笑意,吩咐道:“带亲家公去长公主府找蕴兰吧。”

“是。”

在去往云溪院的路上,苏相和岑氏收获到不少目光的洗礼。

视面子如命的苏相何曾受过旁人这样的注视。

是以更觉面上无光,等他到云溪院的时候,脸色已经黑如锅底。

见此情景的刘嬷嬷顺势说道:“苏大人,二少夫人就住在此处,老奴不便进去,就先回去给夫人复命了。”

她一走,苏相的怒火就彻底压不住了。

看着紧闭的院门,他沉声命令身后的侍从:“把院门给我撞开!”

他今天就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孽女!

“砰!

砰!

砰!”

巨大的响声惊醒了正在小憩的苏蕴兰。

正当她疑惑的时候,瑛月着急忙慌地跑来:“夫人!

不好了!

是老爷带人在外面撞门!”

对苏相的到来,苏蕴兰没有半点意外:“将院门打开吧。”

她倒想看看,她这个好父亲上门到底是要怎么处置她。

“轰!”

云溪院大门缓缓打开,苏蕴兰站在院中,迎面就对上了苏相那张怒气冲冲的脸。

苏蕴兰还一言未发,苏相就劈头盖脸地把她臭骂一顿。

“孽女!

你还有脸见我!”

“你和这个野种,把我们苏家的脸面都丢光了!”

“今日我就请谢家给你一纸休书!”

“像你这样不忠不洁的孽障,就该浸猪笼!”

“把她给我带走!”

心中涌起惊涛骇浪,苏蕴兰却强装镇定地看着眼前的苏相。

这是她所谓的父亲。

前世就是这个所谓的父亲,不仅轻信岑氏的挑拨,一心只以苏家颜面为重,坚决不准她和离,还非逼着她当个乖顺的正妻,让她在谢家守了一辈子活寡。

说来也可笑,前世不准和离的是他,今生要让谢家给休书的也是他!

但唯一不同的是,他凭什么以为重活一世的她,还会重蹈前世的覆辙?

苏蕴兰唇边扬起一抹讥讽的笑:“父亲,您怕是忘了,谢家还没送来休书,如今我还算是谢家的儿媳,父亲无权处置我。”

苏相被她的话气得吹胡子瞪眼。

一个让家族蒙羞的孽女,还敢忤逆他!

苏相一个箭步冲上前,直接甩了她一耳光。

“啪!”

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不大的云溪院内。

苏蕴兰捂着右脸,但脸颊火辣辣地疼意远远不及她心中的寒凉。

佛堂。

清冷的男声低吟佛经,仿佛要透过佛法寻到心中的答案。

“世子,苏相带着人上门找二少夫人,还对二少夫人动了手。”

谢怀瑾派去监视云溪院动向的暗卫匆匆来报。

跪坐在蒲团上的谢怀瑾倏地睁开双眸,扔下手中的佛经。

“苏相为何去云溪院?”

“苏相知晓二少夫人怀孕的事,所以......”谢怀瑾已然没有耐心听完暗卫的汇报,头也不回地就朝云溪院的方向走去。

但他没有注意到是,在他起身的那一刹那,那串被他视为珍宝的佛珠从他腕间滑落,摔在地上,颗颗圆润的佛珠散落了一地......灿灿的阳光,恰好洒在了这些佛珠上。


冷静下来的苏蕴兰周身冷汗直流。

那日从南安寺回府后,她与谢怀瑾都默契地没再提那件事。

府上更无人知晓他们的那段过往。

可她既然有了身孕,等公开之后,势必要证明这孩子的来历,若是被人问起来,她总不能说他们在佛门清净之地做那等子事......那样她不仅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荡 妇,腹中的孩子更不会被府上承认。

为今之计,只有一个!

找孩子的父亲!

谢怀瑾是国公府世子,由他出面,此事定能转圜过去。

苏蕴兰匆匆回府,一路直奔佛堂。

诵经的低吟声依旧,她知道,谢怀瑾就在里面。

她打起精神,重重地叩了叩门:“大哥?”

声音戛然而止,半晌,里面传来谢怀瑾冷漠的声音:“何事?”

苏蕴兰稳了稳心神,“蕴兰有话想对您说,不知能否进来?”

“进。”

她轻轻推开门,迎面便对上了他探究的视线。

“弟妹这次来又有何事?”

谢怀瑾面上喜怒难辨,但语气中隐隐夹着几分不耐烦。

这架势,就好像她是找上门的麻烦。

虽然她也确实是来添麻烦的。

苏蕴兰默了好一会,才掐着掌心吞吞吐吐道:“大哥,蕴兰有一事相求,是......”谢怀瑾一语不发,一双冷凤眸仿佛浸满了寒霜,让苏蕴兰不自觉地心虚。

“事关......我......”久说不出口,到最后关头,她心一横,视死如归地闭上双眸。

“我已有了身孕,大夫说一月有余。”

谢怀瑾骤然僵住。

凤眸下移,只见那双纤纤素手正稳稳当当地放在她的小腹上。

一月有余?

算算时日,一月以前,不正是他们在南安寺的那一日吗?

可那日他们是情非得已,怎会......他迟迟不语,那双凤眸只一个劲地在她周身打量。

苏蕴兰心凉了半截。

难道他不打算认下这个孩子吗?

佛像在上,青烟袅袅而上,笼罩在整间佛堂。

细碎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苏蕴兰肩头,为她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死寂在不大的佛堂蔓延开来。

“大哥若是不信,大可以请大夫来看看。”

几乎是抱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苏蕴兰干脆直接道。

谢怀瑾眼神晦暗幽深,迟疑片刻后就立马扼住了她的右手。

冰冷从手腕处传来,苏蕴兰下意识地想抽出手,耳边却陡然传来一道制止声。

“别动。”

苏蕴兰僵在原地,怔怔地看着他的动作。

他这是要亲自给她诊脉......脉象如滚珠滑动,每一次跳动都格外有力。

这的确是喜脉。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他心中徘徊。

他们之间......谢怀瑾皱着眉头,率先开口。

“你打算如何?”

被他问起,苏蕴兰抿了抿唇。

“蕴兰想留下这个孩子。”

她轻轻抚摸着小腹,周身荡漾着母性的光辉。

谢怀瑾不语,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女子名声为重,蕴兰不愿牵连家族,若被外人知晓我们是在南安寺......只怕会......”羞恼布满她的眼底,长睫忽闪带着几颗晶莹的泪珠。

余下的话她实在不知该如何说出口了。

让她一个女子开口说这事,着实有些难为情。

谢怀瑾松开她的手腕,双眸中透着几分晦暗不明。

“我知晓了,母亲那边我会去解释。”

他语气淡然,就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

他去......解释?

预想中的拒绝并未出现,苏蕴兰诧异地看向他。

淡淡的檀香味萦绕在她的鼻尖,苏蕴兰又惊又喜,脑子有些发懵。

“噢?

你不愿意?”

谢怀瑾出声问道。

苏蕴兰猛然回过神来。

这样说,他愿意接受这个孩子的存在了?

“愿意,我当然愿意!”

这是再好不过的解决办法了。

“那你回去歇着吧。”

凤眸落在她的小腹上,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温柔,“好生养胎。”

“多谢大哥!”

苏蕴兰连连道谢,又像怕他反悔似的,头也不回逃一样离开了佛堂。

谢怀瑾站在佛堂门口,望着这抹娇小的身影逐渐远去,直至看不见时,才缓缓收回视线。

长公主府与国公府比邻而居,从国公府后门可直达长公主府。

长公主喜静,向来单独住在长公主府。

长公主府正厅。

“母亲。”

谢怀瑾躬身行礼。

“怀瑾来了。”

长公主唇边绽开抹笑意,冲他招招手,“刚巧宫中送来了你最爱的果子酒,你且来尝尝。”

“我有事与母亲相商,还请母亲屏退众人。”

瞧着他这幅严肃的模样,长公主眉心一跳,急忙冲着身侧的仆从挥挥手。

仆从鱼贯而退,正厅中唯有他们两人。

长公主眉心紧锁,痛苦地捂着心口,赶在他开口前道:“只要不是有关你出家,一切都好说。”

她只有怀瑾这一子,若是他再沉迷佛法决心出家,那她当真接受不了。

“母亲放心,不是出家。”

谢怀瑾薄唇轻启,宽慰道。

“是兼祧二房一事。”

长公主才刚刚放下的心又猛然悬起。

“此事你若是不愿也无妨,只是......她有了身孕,一月有余。”

谢怀瑾径直道。

长公主剩下的话骤然堵在口中。

似有千万颗鞭炮在耳边炸响,长公主不可置信地盯着他。

眼前这人,当真是她的怀瑾吗?

“那日李嬷嬷带着她来佛堂找过我,我答应了。”

谢怀瑾将长公主的惊讶尽收眼底,语气平淡地继续陈述。

“但为了掩人耳目,我当日夜深人静之时夜探她的闺房,与她有了夫妻之实。”

“就那一次,她有了身孕。”

言简意赅,谢怀瑾将事情简单的概述了一遍。

长公主已然回过神来,强做出镇定,追问其中的细节。

“你怎会突然松口答应了兼祧二房了?”

“可有请大夫来看过,她真有身孕了吗?”

“而且你可确定那当真是你的子嗣?”

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谢怀瑾不紧不慢地开口。

“我已亲自替她把脉。”

他顿了顿,信誓旦旦地保证道:“确是我的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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