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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娇竹马养成记叶琉涟苏子衾全文

兔仓仓 著

女频言情连载

“看来是真的绣了烧鸡。”苏子衾摊开手,“你既看到了我丢人的一面便给我看看你的第一件刺绣,这样就算扯平了。”其实她倒不怕人看,之前只是下意识地不想让叶琉清看到本欲归还的苏子衾的锦帕。于是爽快地从怀里将两个锦帕拿出来放到他摊开的手上:“你的锦帕,顺便还你。”“这是‘烧鸡戏水’吗?”苏子衾看着锦帕,眼睛笑的弯弯的。“我随便绣的,哪有名字,你说是什么便是什么吧。”叶琉涟伸手欲拿回来,岂料苏子衾比他更快,把他自己的锦帕塞到叶琉涟手里,然后退后,关门,一套动作一气呵成。“帕子我收下了,作为扯平的证据。”带笑的声音隔着门传出来。“喂!你怎的耍无赖啊,我都说我忘了的!”叶琉涟目瞪口呆,不过转瞬就笑开了,这样也好,他终于有了点这个年龄的孩子该有的生气...

主角:叶琉涟苏子衾   更新:2025-04-04 13:5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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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叶琉涟苏子衾的女频言情小说《傲娇竹马养成记叶琉涟苏子衾全文》,由网络作家“兔仓仓”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看来是真的绣了烧鸡。”苏子衾摊开手,“你既看到了我丢人的一面便给我看看你的第一件刺绣,这样就算扯平了。”其实她倒不怕人看,之前只是下意识地不想让叶琉清看到本欲归还的苏子衾的锦帕。于是爽快地从怀里将两个锦帕拿出来放到他摊开的手上:“你的锦帕,顺便还你。”“这是‘烧鸡戏水’吗?”苏子衾看着锦帕,眼睛笑的弯弯的。“我随便绣的,哪有名字,你说是什么便是什么吧。”叶琉涟伸手欲拿回来,岂料苏子衾比他更快,把他自己的锦帕塞到叶琉涟手里,然后退后,关门,一套动作一气呵成。“帕子我收下了,作为扯平的证据。”带笑的声音隔着门传出来。“喂!你怎的耍无赖啊,我都说我忘了的!”叶琉涟目瞪口呆,不过转瞬就笑开了,这样也好,他终于有了点这个年龄的孩子该有的生气...

《傲娇竹马养成记叶琉涟苏子衾全文》精彩片段


“看来是真的绣了烧鸡。”苏子衾摊开手,“你既看到了我丢人的一面便给我看看你的第一件刺绣,这样就算扯平了。”
其实她倒不怕人看,之前只是下意识地不想让叶琉清看到本欲归还的苏子衾的锦帕。于是爽快地从怀里将两个锦帕拿出来放到他摊开的手上:“你的锦帕,顺便还你。”
“这是‘烧鸡戏水’吗?”苏子衾看着锦帕,眼睛笑的弯弯的。
“我随便绣的,哪有名字,你说是什么便是什么吧。”叶琉涟伸手欲拿回来,岂料苏子衾比他更快,把他自己的锦帕塞到叶琉涟手里,然后退后,关门,一套动作一气呵成。
“帕子我收下了,作为扯平的证据。”带笑的声音隔着门传出来。
“喂!你怎的耍无赖啊,我都说我忘了的!”叶琉涟目瞪口呆,不过转瞬就笑开了,这样也好,他终于有了点这个年龄的孩子该有的生气。
苏子衾背靠在门上听着门外的脚步声渐远,看着手里这一方洁白的锦帕,以前他想要什么从来不敢多想,可今日突然就想去抓住些什么,甚至是耍赖也不顾。
夜空中云层缓缓漾开,渐渐露出隐藏在后面的皓月。
翌日。
叶琉涟一早就起了,一步并两步蹦到苏子衾门口敲门。
“进来。”苏子衾已经起床了,正拿了一本书卷在看。
“你每日都起这么早吗?”叶琉涟看他像是起了有一会儿了的样子,自己平日这时候还睡的天昏地暗呢。
“醒了就起了。”说完就开始咳嗽,早上寒气重,开口寒气就顺入嗓子遂放下书卷喝了口热水压了压。
“你没事吧,早上就咳的这么厉害。”叶琉涟见水杯里的水喝完了又给他倒了一杯。
“不打紧,天凉就这样。”苏子衾接过水又喝了一口。
“看,我的绸花白衣裳好看吗。”叶琉涟提着裙摆转了一圈,她从未穿过白衣裳,因为没一会就脏了一点也不方便,可是看苏子衾穿着白衣赏好有气质,突然就想穿穿看。
“好看,你这么早来做什么,先生要辰时末才会来。”苏子衾十分认真地点头,见她满意笑开才起身关上窗户,把微凉的秋风挡在窗外。
“蹭饭。”叶琉涟一脸的理所当然:“通过昨日你婢女端走的饭菜来看,你吃饭实在是太浪费了,在我家如此是要被打手板的。”
“我没有与人同食的习惯。”苏子衾干脆直接地拒绝掉,他不想让叶琉涟瞧见婢女对自己避之不及的样子。
“慢慢就习惯了。”叶琉涟深知陈奶奶性格,早晨必然做清粥,天知道她多么讨厌清粥,又不好意思说,不吃又饿。昨日虽然只是远远地看了眼,摆在苏子衾面前至少三四个盘子,一看就很有食欲,看来苏丞相对他这个儿子还是很好的嘛。
“习惯?你难道还打算天天来吗,你再不走我就赶你走了!”说罢就真向叶琉涟走来。
叶琉涟见他真要赶她赶紧蹦起来,四下看了看,瞄准他还没整理的床铺就钻了进去:“不走,就不走。”
苏子衾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脸一阵红一阵白的:“你……”
叶琉涟探出头可怜兮兮道:“我不会告诉你是因为我馋。”想她可是吃货一枚,可在苏府几乎天天吃素食,还不准出府,叶琉清又去了皇宫,只能从苏子衾这里下手了。
苏子衾无语,被她的过分诚实给打败了:“男女授受不亲,你真该读读《女训》。”
叶琉涟一句话就顶回去了:“那你牵我手还抱我了怎样算?”
苏子衾不自在地眨眼,别开了脸无奈道:“你赶紧出来,我允你了还不行。”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哦。”叶琉涟心里乐开花了,这才慢吞吞地出来。在吃到早膳后更是坚定了自己选择的明智,天知道他怎么会觉得之前自己给他的茶蛋好吃!
如此过了将近一个月,叶琉涟也在心里哭了一个月。本来想着和苏子衾一块学习,终于可以摆脱无聊的生活了,谁知竟是掉到一个大坑里了,让她欲哭无泪。
用一句话总结这一个月就是:学霸和学渣的日常。
一个月后的一日,赵奶娘归来,言其父故去,留下一笔银子给她,她遂想为其父在故土置办丧事,余下银子做点小买卖,于是请辞。奶娘本也未签过卖身契,只是一纸聘约,叶御史便允了。
绿裳同叶琉涟告别时,俩人抱在一团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经过这一个月,叶琉涟是真心喜欢她,孩子间的友谊就是那么纯粹,绿裳眼睛都哭成兔子眼了,出了府看着站在门口的叶琉涟还一步一回头,奶娘也红了眼睛,叮咛着叶琉涟要好好照顾自己。
叶御史在正堂同柳先生喝茶,看到送完奶娘和绿裳回来的叶琉涟,叫住了她:“丫头,过来见过柳先生,以后他就是教你医术的先生了。”
“见过先生。”叶琉涟一礼:“奶娘的父亲不是故去了吗,那柳先生是?”
“他是赵奶娘父亲在山中的结拜义兄,常与其结伴行医救济穷苦百姓,口碑甚好。赵奶娘想让其父还归故土重新置办丧礼以尽孝道,柳先生遂跟了来。我看他宅心仁厚医术又好,便留下了他正好教习与你。”
“大人高抬了,在下只是略通医术,还应谢大人供以容身之所。”柳先生忙起身谢礼道。
“哪里哪里,柳先生不必自谦,一路舟车劳顿,早些休息吧。”语毕便叫了人带其去房间休息了。
“丫头,你也下去吧,有空带柳先生在府里熟悉熟悉。”叶御史又道。
“可是爹,苏府的课那么多,我哪有空再学医啊。”叶琉涟心里打着小九九。
“你不就想不去了吗。”叶御史看着她听到这句狂点头的样子,打击她道,“那可不行,不上课容易,想推了以后再上课就难了,可不能便宜了苏府那顽固。”
“爹!”叶琉涟上前晃着叶御史的袖子直撒娇。
“有便宜不占,你可真不像我。罢了,选一门不去吧,不准再多说,不然,一切如故。”
叶琉涟嘟嘴不满,苏府的先生要求那么严格,她可是快疯了!也罢,少一门是一门总比不少好吧。
叶琉涟一边走一边想,别的课还好只是多费脑力,那武学课可真是要了命了,又不教轻功,还一直背口诀、扎马步,苏子衾打她跟切菜一样,一点也不知道放水。赶紧去辞了,以后就不用挨打了,想想就开心。
经过这一个月的相处,她和苏子衾的友情进展可谓一日千里。虽然苏子衾上课时认真的不得了,和她对弈对打之类的完全不手软,但一下了课立马变身温顺的小绵羊,完全不见初见时的冷漠,黏叶琉涟黏的紧。
叶琉涟去找他说的时候,他正在画画,眉头紧锁。听到叶琉涟说完点了一下头又继续画,期间视线就没离开过纸上。
叶琉涟瞥了一眼,他寥寥几笔几枝竹子已经跃然纸上,笔法虽稚嫩却已有了神韵。学神的世界啊,是她一辈子都学不来的,遂蔫蔫的离开,对于只对抽象和卡通画感兴趣的她而言,显然陈厨娘做的午膳更有诱惑力。
整个下午叶琉涟就在纸上不停地画线条,苏子衾不停地画竹子。
教画先生检查的时候看着叶琉涟问:“你这画的是什么?”
“竹林啊。”
教画先生瞪大眼睛:“这布图没错,线条是画竹的也没错,可你为何不画竹叶?”
“哦,我画的落叶后的竹子。”
“世人皆赞竹迎冬而立百折不屈的品格,且竹叶更能显其韵味,自古以来,我未曾闻有人画秃叶之竹。”先生不赞同道。
“您难道不觉得如此更省墨水吗?”叶琉涟不以为然。
“竟然愚弄老夫,孺子不可教也。”先生认为她是在耍他,气的甩袖离开了。
叶琉涟一脸无辜地看着苏子衾:“天知道我多认真的,时刻谨记父亲的教诲。”
苏子衾笑,将两幅画收好。
“先生肯定去跟你爹告状了,让明日你爹有词跟我爹吹嘘,然后我又可以安逸地蹭一阵子饭了。”苏丞相曾对叶琉涟早膳的蹭吃行为表示过不满,因为之前同苏子衾比试惨败而乐的允她白吃一个月。如今一月之期将至,叶琉涟开心自己又有机会继续蹭白饭了。
苏子衾看着她自己在那得意地傻笑,笑着摇摇头,他不贪心,让这样的温暖在他的生命里多逗留一阵子就满足了。
叶琉涟本以为,辞了武学课终于从深坑里爬出来了,没想到却是掉进另一个更深的坑里了。
午时,叶琉涟正看着眼前这一摞的书在心里暗骂:什么柳先生,明明是柳小人,除了去苏子衾那学习的时间,剩下的时间一得空便让我背书,背错了就打我手心,他自己反而在偷懒!
柳先生从屋外进来就看见她咬牙切齿的模样:“有这发呆的功夫,不如多背几个字。”
“那学医为何还要边背边扎马步!”叶琉涟将手中的书“啪”一声拍到桌案上。
“救人也需要体力支撑,就你这小身板,怕是还没救了人自己倒先倒下了。”柳先生拿着戒尺拍了拍桌案,“继续背,背累了就背这摞《草药典籍》,换着来。”
听到后叶琉涟简直想撞桌子,换着背难道就不累了?她刚刚草草翻看了一下,《草药典籍》可比她现在背的这本难背的多了,虽然叶琉涟前世大学修的就是医学,但这古代医学和她学过的东西完全不挂钩。不过转念一想,学医这一个不慎出的可是人命,柳先生严厉也是无可厚非的,想到这一点叶琉涟只好拿起书认命地埋头苦背。
真是应了那句话,自己选的路,哭着也要走完啊!


众人一片哗然,她说这话哪还算的上诗句,明显针对叶琉涟。
叶琉涟也没想到她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说,不过当朝并无明文规定女子不得作男衫装扮,有些女子图方便也会着男装做农活或猎射,所以这也算不上什么事。
“不知我做了何事,让慕姐姐说我不知廉耻?”叶琉涟反问道。
“你,你对……”慕暖道了两个你字也没说出下文,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她亲了苏子衾,那岂不是遂了她的意,只能嫁苏子衾了,可是又不知要如何接话,当下憋气地没过脑子又抽出了腰间的软剑,刹那间皇子随侍便拥了上来。
叶琉涟是第二次看她出软剑了,在她手探向腰间的时候就反射性地向后退了一步,却忘了绿裳跪坐在身后。后退时脚跟抵上绿裳的膝盖,重心一个不稳侧摔倒地,后背受伤的地方正狠狠地撞在了亭杆上。
叶琉涟闷哼一声,卧倒在地,背后的伤口处一阵剧痛,瞬间冷汗连连,疼的她话都说不出了。叶琉清忙去扶起她,见到她背后透出些许红渍登时一惊。
慕时内心矛盾又气极,何况她原本性格就易冲动,忘了在一般场合不得在皇子面前亮兵器的规定,又看到叶琉涟只是撞了下栏杆就倒在地上疼的不行的样子,只觉心里委屈的很,恨恨地把手里的软剑一摔。
云煦摆摆手示意随侍撤下去。
云旸已不知何时起身到了叶琉涟身后道:“叶兄,我与你一同送她回去。”肯定而非询问的语气。
叶琉清闻言看了他一眼,想起之前在青楼之事,大抵明白了一些。对着二皇子云煦歉意一揖,打横抱起叶琉涟先行离开了。
云煦见状忙圆场,让慕暖先坐下:“你这性子可真得改改了,看把人吓的,再这样下去谁还敢娶你。”
慕暖这时才冷静了些,自知事情闹大了,低下头沉默不语。
“好了好了,玩闹而已,大家继续吧。”云煦虽是如此说,那些深处闺阁的女子们哪见过这场面,一个个都不复来时的欢欣了。
蔺孤容端坐原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沈秋灵看着那三人离去的背影许久,半晌才收回目光。
叶琉清半路崴了脚,云旸便带着叶琉涟先回了叶府。管家看见云旸带着叶琉涟回府时一脸的惊异,忙跪下:“见过三皇子。”
云旸道:“起来吧。”语罢就扶着叶琉涟径自进去了,这时叶琉涟已经没大碍,本来就只是皮肉伤而已,刚刚撞的重了些,许是原来的伤口又撕裂了。
“欸,我没事了,你不用扶着我了。”叶琉涟和他挪开一段距离。
“误伤你之事,我很抱歉。”云旸歉意道,那日他与叶琉清私下密谈,只觉房顶有人并不知她身份。
“唔,算了,是我爬屋顶不对在先。”要真说起来,叶琉涟也确实不对在先,只是对当时他甩袖就走的态度不满才记恨了些。
“三皇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说话间叶御史迎了出来。
“御史快快起身。”看得出云旸对父亲的态度十分恭敬。
这时叶御史也看到叶琉涟身后的斑斑血迹:“丫头你这……不是闯了什么祸吧,三皇子,这丫头被我惯坏了,若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请看在我的面子上就不要同她计较了。”
“受伤的明明是我好吧。”叶琉涟有气无力地翻白眼,什么都没说就认定是她闯祸。
“并非如此,是我曾误伤令爱,还望御史莫要怪罪。”云旸道。
“没事没事小伤而已,我先回去了,你们聊吧。”叶琉涟想起父亲和云旸之间的关系,好不容易有个理由可以光明正大地拜访叶府,想必二人有很多事要商谈,于是对他们摆了摆手就走了。
云旸自己出的手自然知道没什么大碍,只伤了皮肉,而且他来此确是也想借机同叶御史商议些事情,叶琉涟一路都没有因为伤痛而矫情,此时还善解人意地这般说,顿时对她心生好感。
街道上,叶琉清慢悠悠地走着,哪里见得崴了脚的样子,绿裳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等她反应过来,二人已经进了醉仙楼。
“公子,我们不是回府吗。”绿裳问道。
叶琉清往楼梯上迈的步子一停,回过头答道:“本公子肚子饿了,刚刚佳肴都没尝到,先吃饭再说。”
“可是小姐还伤着呢。”绿裳一脸的焦急。
叶琉清继续迈步上楼:“她伤的如何你清楚,我也清楚,上来。”
绿裳看看门口看看叶琉清,只好跟上去了。
天字一号房是叶琉清专用的房间,此时叶琉清正享用着桌上的糕点,绿裳局促地站在一边。
“一起?”叶琉清咬了一口细嚼了咽下去才慢悠悠问道。
绿裳忙垂下头:“奴婢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叶琉清冷哼一声放下筷子,斜眺着她。
“奴婢不知公子何意。”绿裳跪下。
叶琉清起身,一步一步走近她:“你说不知,难道大前日在我门口偷听的人不是你?为何妹妹出一次门那么巧就遇上了你还领回了府,你是受了何人指使,嗯?”
绿裳跪在地上,叶琉清两指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
绿裳不卑不亢地迎上叶琉清的视线:“奴婢不知你说的偷听是何意,那日与小姐分开后奴婢就回房了,公子若不相信,奴婢也没有办法,小姐对奴婢有恩德,奴婢发誓绝对不会做出伤害你们的事!”
叶琉清看着她的眼睛,清澈而坚定,不像在说谎。正欲开口突然顿了一下,眼神拂过绿裳的耳际,问道:“你不曾开过耳洞吗?”
“不曾。”
叶琉清脑中突然拂过他看到的画面,那个婢女像是戴了耳饰的,仔细想想又不确定,便道:“最好是这样,你切先起来吧。”
绿裳一愣,没想到他态度转变的这么快,见叶琉清已似是什么都没发生般,倒了一杯茶慢慢喝起来。
不知不觉间夕阳已晕红了半边天。
叶府。
“叶小姐并无大碍,未有伤及筋骨,只是今日重撞到旧伤,伤口复裂,按时敷药很快就能痊愈。”
叶御史和云旸坐在正堂,听到大夫回诊,叶御史道:“小女本顽劣,三皇子不怪罪她冲撞了您,还亲自送她回来,臣已是感激不尽了。”
“御史哪里的话,是我错在先。”云旸回道,“既然令千金已无大碍,我便放心了。”
随后同大夫一起离开,转角处云旸似乎不经意地回头望了一眼,叶御史站在门口目送他,眼神深邃道不清情绪。
叶府东院。
“姨娘,你就别哭了。”
“涟儿,你不懂,你爹娶我时还没有你娘,他也只是个穷酸书生,我跟了他到现在。”王氏用帕子抹抹泪,“你娘也就罢了,毕竟是当年的长安第一美女,我也比不过,况且过了这么多年我也没有为叶家添个一儿半女的,叶御史还待我如初,我也该知足了的,可是,可是……”
叶琉涟看着她满脸泪痕心里不是滋味,其实多年来她和娘亲还不如与姨娘的关系好,娘总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对她和哥哥虽好,但总像是隔了一层什么似的。有什么私房话她还是比较喜欢同姨娘说,遂与姨娘更亲近。
“人都说,男人有钱就变坏,这话还真不是假的。据说你爹这回要娶进的两房小妾长的都如花似玉,才二十出头,这来了以后不知道会是何光景,唉……”王氏最后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叶琉涟知道她并不是瞎担心,这个朝代女子没孩子,就是任人欺负的份,也就她娘那淡泊的性子,和姨娘两人相处的倒的不错的。
叶琉涟拍拍她的背道:“姨娘不怕,有我罩着他们不敢欺负你的。”
王氏欣慰道:“姨娘算没白疼你,不过你终归要嫁人的,姨娘的路还是得自己走,但有你这番话姨娘也是暖了心的。”
“姨娘……”叶琉涟拖长音窝在她怀里撒娇,“等我找个厉害的夫婿,嫁了也没人敢欺负你的。”
“好好。”王氏脸上尚挂着泪痕,此时笑的却是十分幸福,手下护着她背后,“你且小心些,别又动到了伤处。”
“咳。”一声咳嗽从门口传来,二人才分开。
“爹。”
“你先下去吧,我有话同丫头讲。”叶御史道。
王氏应声欠身离开。
“我终是亏欠她的。”叶御史叹息,坐到榻边道,“你已经听清儿说了吗。”
叶琉涟点点头。
叶御史道:“这两个妾是陛下赐给我的,以后她们若是有欺负你姨娘的地方,我也不能真拿她们怎样,你多多帮衬着你姨娘些。”
“可是爹,明明除了我们和哥哥谁也没告诉,怎么姨娘就知道了呢。”一想起叶府有奸细叶琉涟这心里就不踏实,皇上又要赐两个女子来,莫不是特意来监督父亲的!
叶御史冷笑:“何止是你姨娘知道了,整个叶府的人都知道了,我想探查源头,众人七嘴八舌的也说不清。”
晚风吹进屋里,初春的凉意渗进来,叶御史起身把窗户合上。
“这个不急,我迟早会把他揪出来的。”叶御史握了握叶琉涟的手道,“三皇子的为人不错,之前为父帮衬了他许多,今日他也答应我会对你好,你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想来也是有缘分的。”
“爹。”叶琉涟皱了皱眉。
叶琉涟看着叶御史,明明还不到四十岁,头发已经有几根变白了。
“如今不比从前,陛下对先皇旧部大有除之而后快之势。几年的天灾,国库空虚,所幸清儿也争气,凭借着这一点,他暂时也不会动我,但这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叶御史说起来倒是风轻云淡:“大皇子无心朝政,二皇子虽有才华可是重攻心术,三皇子德才兼备,也最得皇帝欢心,你若嫁了他,为父就放心了。”
若是叶琉清说过,她若不愿就定不会让她委屈,她还有些动摇,谁不想嫁个真正合心意之人呢?可看着眼前这般的父亲,叶琉涟说不出一个不字,多年来是父亲辛辛苦苦撑起了这个家,这个叶府也只是外表看上去风光而已。还记得前两年,皇帝突然将朝官大换血,先皇旧部能去了一半,好的也就贬了官,运气差一点的被揪住把柄全家都发配边疆甚至丢了性命,那期间整个长安的官员都是人心惶惶,好一阵子父亲都日日奔波在外,回家中的日子只手可数。
但是在朝为官还是京官,哪里有人能真正做到一点把柄都没有呢!若是和皇室攀了亲戚,是不是父亲便不必再为此忧心了?前世时,她没感受到的父爱亲情在这里全部都感受到了,她也想自己能帮父亲做点什么。
叶御史看着她思忖良久终是缓缓点了头,拍拍她的脑门道:“好好养伤,别想太多。”
门静静合上,整个屋子瞬间安静下来。
叶琉涟躺下看着床板,伸手扯开嘴角努力让自己开心点。反正她也没喜欢的人,反正那个云旸应该也不错,反正……叶琉涟抚上心口,那种空荡荡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好烦躁。


就在叶御史将要打开拉柜的那一瞬,隔壁突地响起一阵古琴声,琴声悠悠潺潺在院中漾开来。
叶御史收回手臂走出来:“何人住在隔壁?”
“回老爷,是苏丞相二公子。”李管家正指挥家丁收拾吃糖,听到叶御史问便回过身来回答。
“哦,就是那个叫苏子衾的小子?”叶御史一挑眉。
“正是。”李管家回道。
“看来你对苏府知道的不少啊,还知道他儿子居住方位。” 叶御史听了一会儿隔壁的琴音又问,“他一直住这吗?”
“是。”李管家看看叶御史愈渐低沉的脸色冷汗直流:“小人有疏漏,是否给小姐换个院子,此处实在……”
叶御史没等管家说完就打断了他大声说道:“不必了,丫头就住这,老东西的儿子琴弹得还不错。你去打听打听这苏子衾平日里都学些什么,他学什么丫头就学什么,我的闺女可不能比他苏世衡的儿子差!”
叶御史声音大的分明是故意想让隔壁听到似的,在隔壁的琴音一断时得意地翘了翘胡子。
罢罢罢,好歹没让她搬院子,叶琉涟刚准备舒一口气就被正在清理池塘家丁的一句话给顶回去了:“老爷,这池塘和隔壁府是相通的!”
“哦?”叶御史听到此话突然看向叶琉涟,眼神晦暗不清,看的叶琉涟阵阵心虚。
叶御史走到池塘边转了转:“收拾干净,等来年春末天气暖和了也种上莲花。”叶御史言语顿了一下转头看向叶琉涟又一字一句补充道,“到来年春天之前先灌满水!”
这语气,分明就是冲着她来的,叶琉涟敢打包票他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的,干脆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瞬间挤出泪水:“爹,你都不让我出府了,不能再剥夺我交朋友的权利!”
“他苏世衡的儿子还不跟他一个德行,你可是我闺女,给我有点出息。”
突然围墙对面传来一阵爽朗中带着嚣张的笑声:“哈哈哈,你叶青流的闺女也就这点出息了,我儿子还病着呢也比你闺女强的多!”
“你个老不死的,今日居然驳了我两份弹劾的折子,你也就会和那些贪官同流合污,谁都不得罪,你这种人的儿子我闺女还不屑于比较呢!”叶御史一听对面的叫嚣,转过身冲着围墙就是一脚。
“你才老不死的,我只比你大一岁如何就老了!再说,谁跟贪官同流合污了,你那明明是证据不齐我不过阐述事实罢了。”对面立刻回应他似的对着围墙回了一脚。
李管家似乎对这现象已经司空见惯了,摆手让家丁先走了。
叶琉涟还没从刚刚老爹那一眼有震慑力的眼神里缓出来,就只见两府的两位大人对着围墙就吵吵起来,你一脚我一脚的,踹的墙灰哗哗地往下掉。
“大人,别踹了,大人!”眼看着围墙的灰带着小碎砖越掉越多,李管家急忙上前阻止,可惜晚了一步。只听“轰隆”一声,在瞬起的漫天灰尘中,围墙生生被两边两位大人给踹出了一个大窟窿!
漫天的灰尘在两位大人的咳嗽中落定,还没歇口气呢,站在已然半塌的墙前面,灰头土脸的苏丞相和叶御史对于是谁踹倒的话题又展开了新一轮口舌大战。
两府的管家看到各自家的大人非但不消停还有愈演愈烈的迹象急忙上前阻挡,匆乱间不知哪家的管家说了句:“大人,你们可都是文官呐,这传出去了可不是让人笑话。”听到此言两人放清醒过来停了手。
“这苏府后砌的墙果真是不结实,偷工减料了吧,李管家,派人来拆了重砌。”叶御史拍拍身上的灰正正衣冠。
“呵,当初是谁的饷银被扣了,穷的叮当响,连个砌墙的钱都出不起了,还敢笑话我墙砌的不结实!”苏丞相不乐意了,“还砌什么,不如拆了,你不是还想打听犬儿每天都学什么吗,我让你光明正大的看!不然要是传出去叶御史叶大人特意派人蹲墙角打听犬儿每日作息,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好,这可是你说的!”叶御史气的指着他吹胡子瞪眼。
“哦,我忘了,犬儿学的功课不少,请的先生也不少,怕是你这自恃清高的老顽固花不起这请先生的钱吧。我这人一向大度,不跟小人斤斤计较,就让你家女儿跟着我儿一块学吧。”苏丞相清理干净衣上的灰尘,得瑟地冲叶御史叫嚣。
“哼,谁不知你这儿子生来带煞,故意这么说定是没安好心吧!”叶御史说完隔了一会,不知想到什么突然一甩衣袖态度大反转,对着苏丞相就是一揖,“不过,也多谢大人体恤下官囊中羞涩,下官若是不应岂不是辜负了大人一片美意。再者说多年未闻令郎近侍有甚变故,想来煞气一说也只是谣传罢了。”
叶琉涟不自觉地白了他一眼,自己父亲无论在多大的气头上,只要涉及到省银子的问题,立刻就清醒了。他这时候才想起自己官位比丞相还低了一阶呐,吵吵那会儿怎么没想起来呢。
苏丞相本来只是逞口舌之快,没想到叶御史突然态度一软还用了谦语应下了,这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也就不好收回了,遂不自然地咳了一下硬着头皮道:“教一人是教,教两人也是教,我看令爱资质平庸,在你的教导下怕是更平庸了,定让犬儿与之共勉。”
“谢大人。”叶御史拉过叶琉涟又是谦恭一揖。
苏丞相本想着话里带刺地再激他一激,指不定他就一气之下反悔了,奈何碰了软钉子,一肚子气也只能憋回心里去。
苏府管家看了一眼破了窟窿的围墙,又看了眼转身就走的苏丞相:“大人,这墙?”
苏丞相狠狠瞪了一眼管家,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拆了!”
“大人慢走。”叶御史见状作长揖,苏丞相听到后反而走的更快了。
见苏丞相走远了,叶御史哈哈大笑一声:“痛快!”
“……”
“丫头,你也不夸夸你爹,这下你想学什么就学什么,还不花银子。”
“后面那句话才是重点吧。”叶琉涟无力地歪了歪脑袋,不过今日这一闹,围墙被拆了,今后还可以同苏子衾一同学习,虽然她表面作无奈状,心里却在窃喜。
叶御史也不反驳,大笑着走了,李管家随后跟了上去。绿裳在叶琉涟身后早就傻眼了,只愣愣地看着她对着那个坍塌了一半的墙傻笑。直到苏府一众家丁远远地带着器具走来,叶琉涟这才拖着还傻着的绿裳回了房间。
隔壁屋内,琴声复起,伴着轰隆的拆墙声。
“绿裳,你会绣花吗?”回到屋后叶琉涟将未绣完的锦帕掏出来。
“会一点。”绿裳闻言看了看叶琉涟手中的绢帕,“这是小姐绣的吗,不要紧的,开始都这样,熟了便好。”
叶琉涟看着锦帕上棱棱角角的莲叶,越看越气馁,索性不管了,换了黄色的丝线在两片莲叶中间绣起了烧鸡。本来是想绣鸳鸯,奈何太复杂了,这烧鸡可比鸳鸯好绣多了,不带毛还一个颜色,一会儿就绣完了。
叶琉涟放下锦帕感觉绣的眼睛有点累,闭上眼睛趴在桌上就不动了。
没过一会就传来敲门声。
“进来。”叶琉涟缓缓直起身子,朝门口看去。
“见过小姐。”两个穿着仆佣衣裳的人作揖齐声道。
“饭什么时候好,我快饿死了。”叶琉涟看到来人又趴了回去。叶府上下就那么几个人,早就都认识了。
“可是小姐晚膳不是要去膳堂吃吗?”仆佣中年轻的一个问道。
“对哦,可是陈奶奶调新院,今晚肯定会做翡翠豆腐的,好想吃啊!”叶琉涟抬起头对着另个五十来岁的仆佣可怜巴巴道。
“知道了,老奴给小姐留着。”陈厨娘慈祥地笑应道。
鉴于叶琉涟平日时不时就往厨房跑的行为,早就和陈厨娘混熟了,感觉陈厨娘就像她奶奶一样, 饿了就跑去问陈厨娘讨吃食,陈厨娘得空了还给她讲故事,许是母亲知道才特意调了她来吧。
叶琉涟看着绿裳巴巴地眨眼睛对她解释道:“陈厨娘做豆腐可好吃了,你有口福了哦,和她们一块去吧,一会我自己去膳堂。”
“谢小姐!”
看着她们离开,叶琉涟起身到榻边从枕头底下掏出了一块锦帕,右下角一个“衾”字,写的工工整整的,扭头再看看自己的,简直不忍直视。
“咕……”叶琉涟摸摸饿扁的肚子把两个锦帕往怀里一揣:“走,带你吃饭去咯。”
天色已暗沉下来,墙也拆的差不多了,家丁开始清理地上残留的砖屑了,估摸着吃完饭就清理干净了,叶琉涟一溜小跑地就往膳堂去了。
叶府膳堂内。
“今日为何如此安静?”叶夫人看着一向闹腾的叶琉清此时正安安静静地吃饭,向来跟着他闹腾的叶琉涟亦然,一时不大习惯。
“咳……食不言,寝不语,他们这是长大懂事了,此乃好事,夫人该高兴才是!来来来,夫人近日有些消瘦,多吃些菜。”说罢给叶夫人碗里夹了一大筷子的菜。
“哥哥,私塾好玩吗?”叶琉涟安静是因为下午的事,不敢惹父亲生气,但按叶琉清的性格这么安静,不应该啊。
“没听爹说吗,食不言。”叶琉清头也没抬继续扒饭,但是语气里有浓浓的不满。
叶夫人原本想问下午的事和叶琉清私塾的事,也被一句“食不言”给顶回去了。
饭毕,叶夫人刚再次欲开口,岂料被叶丞相抢了先:“夫人呐,我知你想说什么,我跟苏世衡就是天生不合,没办法,你就不要再絮叨我了,我以后定会注意分寸的!”
“你知道就好。”叶夫人见他都如此开口了,也不好说什么。


“清儿跟我来书房一趟,涟儿也一起,为父可要好好教教你,往后就要同苏世衡的儿子一起习课了,可不能给你爹我丢脸!”叶御史说罢便推门出去了,后面乖乖跟着两个小尾巴。
刚一进书房叶琉清就恢复了本性,在椅子上躺的四仰八叉的:“累死我了。”
叶御史一反常态不仅不像往日一般斥责他,反而还拍拍他的脑袋慰道:“我儿辛苦了。”
“这什么情况?”叶琉涟看看叶御史又看看叶琉清,有点摸不着头脑。
“清儿被选为三皇子伴读,以后就要进东宫院念书了。”叶御史为叶琉涟解答疑惑。
“可哥哥不是去私塾吗,怎么变成去皇宫了!”叶琉涟听到皇宫心里咯噔一下,皇宫啊,那可不是个好地方,一个不小心就要掉脑袋的,再个不小心就株连九族,她还没活够安生日子呢!
“哎,一言难尽啊!”叶琉清小大人似的仰天长叹。
“清儿,以后在皇宫可不比在家里,一定要慎言慎行,你那些小性子都收起来,不可再随性而为。”看着叶御史一脸严肃,叶琉清也知道严重性,收起懒洋洋的样子正襟危坐地听着,叶琉涟也跟着不住点头,她爹可是把她的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散学了就立刻回家,不可贪玩在皇宫内逗留……”叶御史一样一样地嘱咐着,叶琉清都一一应下了。
嘱咐完叶御史又对叶琉涟道:“此事万万不可让夫人知道。”
叶琉涟不解:“那你不告诉我不就行了。”
“我叫你来正是为了此事,若是你娘起疑了,你要帮着你哥哥瞒下去。”
叶琉涟看着他难得如此慎重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乖巧地点了点头。
叶御史而后解释道:“夫人有旧疾,修养了很久才见好,嫁给我后再未出过府,没人告诉她清儿伴读的事她一般不会知道的。别看你娘温温婉婉的,以前可是京城第一美女,高傲的很。”
叶御史一脸思起往事的神情:“可一场大病之后转了性子,大夫说若是受到刺激很容易引起旧疾,我怕她知道清儿进宫后担心,好不容易养好的旧疾再犯了,所以这件事一定要对夫人保密,知道吗?”
“嗯。”二人齐齐点头。
“至于苏家那小子,丫头,你给我说老实话,之前要学医是不是因为他?”叶御史见二人认认真真应下了,这才舒了口气,恢复了平日没正经的样子打趣叶琉涟。
“一半一半吧。”叶琉涟经下午一事索性大方承认了。
“什么叫一半一半,你以为能瞒住我呢,丫头,你还太嫩了点,我可不是白当你爹的。”叶御史一看她承认了就得瑟起来。
“所以?”
“你虽日后与他一道学习,但毕竟男女有别,不过你们都还小,也无甚大碍,隔两年你大些我再给你换院子就是了,只是你这大大咧咧的性子啊……”叶御史拖长了音看着叶琉涟一脸的天真,“罢了罢了,说了你也不明白,你就牢牢记住,那孩子命格不好,别因为是你第一个交的朋友就与他过分亲密了。”
叶琉涟听到父亲说他命格不好心里不痛快,不过没有表现出来,只随口道:“那都是谣传,他不过是身子弱一点罢了”。
“度善法师都说治不好便是没希望了,你还是……”
“我知道了,没别的事我们就先走了。”叶琉涟打断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拉着靠在椅子上半困倦状的叶琉清离开了。
回院路上。
“哥,你去皇宫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叶琉涟摇晃着他的手臂不住叮咛着。
“知道知道,你都说了一路了,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你哥我这么聪明,不要担心了,啊。”叶琉清将她送回东院,熟门熟路地进了小厨房。
“陈奶奶。”一进屋叶琉清就冲着陈厨娘去了。
“小馋猫们都来啦。”陈厨娘洗干净手把留着的菜端了上来,看到他们一拥而上吃的欢快,笑眯眯地擦了擦手就去膳房后堂择菜了。
毕竟是吃过了晚膳,叶琉涟夹了两筷子就吃不下了,看着叶琉清慢悠悠地吃着。
“在皇宫不给饭吃吗,你还能吃这么多,方才晚膳都没怎么见你动筷。”叶琉涟看他一筷接一筷完全没有要停的想法不禁开口。
“一群人盯着你吃饭,你能吃饱吗?”叶琉清咀嚼着菜叶含含糊糊道,“本想晚膳多吃些,可是母亲一直盯着我似想询问些什么,我这还是第一次瞒着母亲做什么事呢,心里七上八下的,哪还吃得下。”
“好吧,那你多吃点。”叶琉涟把她没动过的蘑菇粥推到叶琉清面前,“今日进宫你可见到皇帝了?”
“没有,”叶琉清咽下菜端起蘑菇粥喝了一口,“不算上伴读,入东书院的只有三位皇子,和两位公主,三皇子刚满七岁与我同龄也是今日才入东书院。”
“那三皇子人怎样,好相处吗?”叶琉涟心想,毕竟是三皇子伴读嘛,要是三皇子好相处那哥哥以后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叶琉清思索了下:“怎么形容呢,按你的话说就是高冷。”
“你这说了跟没说什么区别……”
叶琉清呼噜呼噜把一碗粥都喝下肚才又开口道:“他一直安静听课,也不怎么搭理人,我如何知道?”
“吃饱了吗。”叶琉涟看着他吃的干干净净的盘子问。
“嗯,还是陈奶奶做的饭最合我胃口。娘真偏心,当初我跟她讨陈奶奶,娘说什么也不答应,现今一句话就分给了你。”叶琉清擦了擦嘴同后堂的陈厨娘说了一声就拉着叶琉涟出了小厨房。
“走,去看看隔壁那个病秧子。”到了叶琉涟房门前,叶琉清对着隔壁亮着灯光的屋子说。
“他才不是病秧子。”叶琉涟甩开叶琉清的手。
“你才认识他多久,就这么向着他了。”叶琉清看到叶琉涟怀里露出的一角锦帕,伸手就拽了出来,“你个邋遢鬼,何时用起锦帕了,真是暴殄天物,一般的绢帕都不够你浪费的了。”
“还给我。”叶琉涟看到被他拽过去的锦帕,想起自己怀里两个锦帕,不知是不是苏子衾的锦帕被拿走了赶紧抢过来。按以往的经验,一旦落入叶琉清手里的东西可很难再回到自己的口袋了。
叶琉清还没来得及看锦帕就被抢回去了,遂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拖长了音:“这莫不是……”
“我的第一件绣品,太丑了,不准看!”叶琉涟忙拿下午绣锦帕的事挡。
“没事,我不嫌弃,你的第一件绣品可是有纪念意义的,不送给你亲爱的哥哥我,想送给谁?”
“你以后日日去皇宫里,也不怕拿出来丢人。”
叶琉清沉思了一下:“也是,那算了,我回去休息了,想想要日日去宫里我就头疼,悠闲的日子算是到尽头了。那病……哦,苏家二公子,我以后再去拜访好了。”
叶琉涟见他走远了,回过头,正看到苏子衾站在门口看向她,屋内昏黄的烛光打在他身上,隐隐绰绰,平添了一股柔和。
“什么时候出来的?”叶琉涟小跑过去,停在原来围墙的位置踩了踩踩嘀咕着,“早知今日,我还爬池塘爬的灰头土脸的干嘛,真是找罪受。”
苏子衾轻轻靠上身后的门框看着她自言自语,唇边隐隐带了笑。
叶琉涟突然转身回到自己的门前,迈开小短腿一步一步向苏子衾走去,边走边数:”一、二、三……九十九、一百。子衾,原来我们的屋子只隔了一百步呢!”
苏子衾看她走近垂眸不言。
“你怎么不说话啊。”叶琉涟停在他面前,微微仰头看他。
“不知如何说。”许久苏子衾才语气缥缈地说出五个字。
叶琉涟看着他突然想起父亲之前未说完的话,虽然她前世今生加起来活了二十五岁,可也只是多了二十年的记忆而已,她现在的身体和神志完全与平常五岁儿童无异,就算是想多想,脑子也如同有上限般隔了一层什么似的,且随着年岁渐长,前世记忆也越渐模糊,父亲的担忧恐有多余。
前世幼年时她身体也不好,总是住在医院里,羡慕地看着窗外的孩童欢乐地玩耍着。如今看着苏子衾就像是以前的自己,他的沉默、不安,一如当年的自己,所以颇为感同身受,这也许就是她一眼就觉得苏子衾很亲切的原因之一吧。
“小师傅!”叶琉涟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是苏子衾,莫再这般叫我。”苏子衾听到这个称呼纠正道,“既然以后要一起学习,轻功便无需我教了吧,毕竟我也暂未习得要领,怕伤了你。”
“那我何时可以学?”
“三日后,明日习棋,后日习画。”苏子衾似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轻功可不是一日两日便能学好的,慢慢来吧。”
“好吧。”反正父亲已经允她出府了,学不学轻功也无所谓了。
然后,谁都没开口说话,气氛不知为何突然有种无言的尴尬。
“咳咳。”
叶琉涟听见他咳嗽:“起风了,你快些进屋吧,我先回去了。”
苏子衾急忙拉住叶琉涟的袖子道:“那个,我……”
叶琉涟看着他吞吞吐吐,猜测他许是因为墙拆了,来往无需用到紫竹箫但又不好意思开口要回而纠结:“箫我这便取来还你。”
“不是。”苏子衾依旧紧紧拽着她的袖子不放手,脸上透出隐隐的紧张,最后移开视线小声说道,“我没哭过。”
“原来是这个。”叶琉涟笑,敢情他这是因为哭鼻子觉得不好意思呐,“放心吧,天知地知还有你知,而我,已经忘啦!”说罢还做了个封口的动作。
苏子衾这才放松下来,松开了她的衣袖,记事来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哭,真是太丢人了,此时方想起她的问话回道:“那箫就送你了,也不是什么贵重之物,就当是我的回礼,你莫要嫌弃粗陋才好。”
“嗯,谢谢。”叶琉涟重重点了下头,这下她心里轻松了许多,本来她不懂箫,也不知那箫贵不贵重,如此接受后回去总觉得负担,既然他如此说了,自己也便放心了。
“你会刺绣吗?”苏子衾想起之前叶琉清拿了她锦帕时讲的话。
“啊?”苏子衾冷不丁转移了话题叶琉涟愣了一下,“下午母亲教我了,但是绣出来好难看。”
“你莫不是绣了烧鸡?”苏子衾随口一猜竟一语中的。
叶琉涟被猜中,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不说话,心想猜的可真准。


宜春院三楼。
门刚一推开就听到苏子衾询问:“怎的那般久,我都准备去寻你了。”
“苏兄。”叶琉清站于门口,伸手拽出躲在她身后的叶琉涟。
“舍妹就托你带回家了。”语毕一礼就走了。
“我刚刚遇见哥哥就耽误了会儿。”叶琉涟装作无事般进了屋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叶兄的脸色不太好,你也是。”苏子衾看她坐在自己旁边,腰身挺的笔直,“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坏了他的事他自然不开心咯。”叶琉涟调笑道,微微松了松背,平时和他在一起时一直是懒塌塌地,可是背部一放松下来就一阵抽疼。
苏子衾听到这话不自然地偏过头。
“咚咚。”
“进。”叶琉涟估摸着这么久了应该是人来了。
门推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率先进了来,倒是不似之前那些浓妆艳抹的女子,看得出保养的很好,虽年纪大了但自有一股成熟的风韵。
“楞着干嘛,还不进来伺候公子。”女子随即一甩手帕向门口柔声道。
“是。”一年轻的女声回答。
只见后面一个着桃红衣裙的身影推着一绿裙姑娘走进来。
“好生伺候两位公子。”最开始进来的女子往外走时,经过绿裙姑娘身畔,在人看不到的角度掐了一下她的腰部。
绿裙姑娘低头咬着下唇没吱声,门在身后合上。
“公子,奴家给您斟酒。”桃红衣裙的姑娘摆着腰肢一款一款地走来。
“你,出去。”叶琉涟不带表情地一指她。
“奴家……”
“出去!”
桃红衣裙姑娘不甘:“是,奴家就在门口侯着,有事公子唤一声即可。”转身狠狠瞪了绿衣姑娘一眼这才不情不愿地出去了。
“绿裳?”见人出去后叶琉涟这才缓声试探。
绿衣姑娘这才抬起头,看着面前二位的面孔,有些面熟。尤其是黑衣服的,却想不起来自己认识这样一位男子。
“草莓布丁。”叶琉涟见她眼里闪着疑惑咬着唇又低下头,只好提醒道。
“小姐!”绿裳一听这几个字霍地看向叶琉涟,“你是……小姐吗?”
“是我。”
“小姐!”绿裳眼里闪着泪花扑过去。
“嘶。”叶琉涟背后伤口从绿裳进来时就开始火辣辣地疼,一直强忍着,被绿裳这一撞疼的更厉害了。
苏子衾看着她们没吭声。
“莫哭了,我先赎你出来,有事回家再说。”叶琉涟已经疼的额头都开始冒冷汗了。
绿裳听到“家”字感觉到久违的温暖,刚要收住的眼泪又淌了下来,对叶琉涟点点头,一张被经心装扮过的脸已经哭成花猫了。
“子衾,交给你了,若是不够算我先赊着你的。”叶琉涟将怀里剩的钱掏出来往苏子衾怀里一塞,拿起手帕仔仔细细地擦拭绿裳哭花的脸。
苏子衾接过,看了两人一眼就离开了。
叶琉涟见苏子衾走了,单手撑着桌面缓缓坐下,绿裳放开她却看到自己手掌上的鲜红:“小姐!”
“嘘。”叶琉涟急忙将食指放于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幸好苏子衾走远了没听到。以前从树上摔下来时他就整整一个月没跟她说过一句话,何况现在还见了血。
“等下回去的时候你走我背后帮我挡着,我最怕子衾对我冷起脸的样子了。”
“可是。”绿裳看向她背后,只是破了一个小洞,周围有些许暗湿,因着了一袭黑衣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我没事,只是不小心撞伤了。”叶琉涟拍拍她的手安慰道。
回家的一路苏子衾都不发一言,叶琉涟也不知怎么就招惹他了,也不触霉头,反正他今天一直喜怒无常。
叶府东院。
“轻点,轻点。”叶琉涟褪了外衫,只着里衣窝在被窝里。
“小姐,伤口的血凝固了沾在衣衫上,我先去打盆热水。”绿裳看着她背后,这怎么可能是撞伤的,里衣后面已经殷红一片了。
“嗯。”回来时她问绿裳他们有没有虐待她,绿裳说她昨日才进去的,就只是今天挨了一巴掌而已,没别的伤。叶琉涟听到就放心了,趴着等她回来的工夫睡着了。
绿裳打完水,一进屋就看到苏子衾静静地站在床边,天色暗沉看不清他的表情。
苏子衾听到动静示意绿裳把水放下出去。
绿裳以前在叶府那一阵子跟在叶琉涟身边见过他几面,还是对他有些印象的,只是叶琉涟现在的衣着……
苏子衾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走过来接过水盆沉着脸低声道:“我照顾她就行了。”
绿裳看着叶琉涟的方向犹豫了一下:“我就候在门口。”
“嗯。”苏子衾缓步走回床边,若是细看的话,端着水盆的手隐隐有些颤抖。
叶琉涟浅眠中只觉得背后一暖,睁开眼睛迷蒙地看到眼前的被褥,才想起来绿裳说打水过来的,便没说话任由温水渐渐湿润背后。
苏子衾静静地剪开伤处的布料,将手巾浸了热水一遍一遍地敷到伤处残留的布料上,彻底润湿了才小心翼翼地揭开。待看到伤口时呼吸一窒,伤口并不是很深,但一眼就看的出是剑伤。
叶琉涟感觉到身后没了动静:“好了吗?”
苏子衾没说话,将手里的药膏敷上去并包扎好。
叶琉涟只觉伤处一阵清凉,一股清新的药香蔓延开。
“好了。”苏子衾将被子盖在她的身上。
叶琉涟一怔,怎么是苏子衾的声音,立刻将头埋进被子里不敢回头。
“你不打算给我些解释吗?”苏子衾见她这模样道,“这剑伤正对心脏,虽仅伤及皮肉,倘若再深几许……”他有意将话停在了此处。
叶琉涟不动。
“是我在房间等你时的事吗?”苏子衾不自觉握紧了手里攥着的剩余的纱布。
叶琉涟还是不动。
“你说句话啊!”苏子衾不满她一声不吭心里升起一阵怒火。
叶琉涟特意在眼睛里氤氲了雾气这才偏头看向他:“你不要生气嘛,我就是不小心站错了屋顶而已……”
苏子衾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睛不再说话,室内一阵静默。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叶琉涟听到他脚步声离开,房门轻轻被合上,抬起头,正好看到放在凳子上的绿裳的卖身契。
“小姐。”绿裳这才进来,见叶琉涟裹着被子发呆,喊了她一声。
叶琉涟回过神,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招呼绿裳坐到床边:“能同我说说你这是怎么回事吗?”
绿裳未语泪先流。
“莫哭了,你今日哭的还不够多吗。”叶琉涟安慰性地拍拍她的后背。
“当年回家后,我娘就用剩下的钱置办了家包子铺,娘手艺好,生意也不错。可是自从前几年我爹在赌坊赢了钱后就一发不可收拾,没过多久就把家底都败光了,讨债的把我家的包子铺给砸了,我娘也没脸再来叶府,只得日日给人洗衣服勉强维持生计。后来讨债的找到了我弟弟,还不上钱把他给打死了,我娘她知道后想不开就投了河。爹带着我东躲西藏,前些日子那群人找到了我们说只要把我交给他们,债务就一笔勾销了,我爹他就……”绿裳说到此处已泣不成声。
“好了好了,你这不是遇到我了么。”叶琉涟不知这几年奶娘家竟遭此变故,“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既已恢复自由身了,父亲债务也还清了,你要回去吗?”
“求小姐让绿裳跟在您身边。”绿裳一听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小姐为我赎了身,让我免于流落风尘,小姐恩德绿裳无以为报。”
“这哪里算什么恩德,你快快起来,明知道我最受不得人跪我了。既然你如此坚决就留下吧,这卖身契你拿着吧,哪天你若想走了……”
叶琉涟未说完,绿裳刚刚站起的身子又跪了下去:“从小姐赎我那一刻起,我就是小姐的人了,我愿誓死跟随小姐,绝不离开!”
见绿裳一脸坚决地将卖身契推回来,叶琉涟一阵怅然。时光如流水,加上这一系列变故,生生将之前那个胆小的绿裳打磨成了如今的样子送回她身旁,若不是她耳朵上的红痣她也不能认出她,也许这就是命运吧。
“好罢,我应你了,你快起来吧。”
绿裳听到此话这才起身。
“你以前住的屋子还空着,你还是去那里住吧,明日我去同母亲说,今日就早些休息吧。”说罢在床头取了一瓶药给她:“回去敷一敷脸,都有些肿了。”
绿裳接过药:“谢谢小姐。”
叶琉涟靠在床侧内墙上,看着被烛火倒映的影子,不知在想什么。
苏子衾回到房间后摸着自己的心口,一声声沉稳却快速地跳动着,突然一阵悲凉感就涌上来。他们自小一起长大,日日得见,不论发生了什么事,小到鸟儿在她屋檐下搭了窝都会告诉他,可是今日她受了伤却千方百计地瞒他。在宜春院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却没想到是受了伤,伸手抚上今日她亲上的地方,那温润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脸畔,然而此刻他却完全没有了当时的欣喜。
缓步走到床边,掏出一直放于怀中的那方锦帕,细细抚摸着烧鸡那略带滑稽的模样。
她看似大大咧咧的外表下有多少细腻认真,会在半夜的时候一次次偷偷摸进他的房间帮他把脉;那些同他一样的课业书外皮下都是各种各样的医书;天寒时婢女都不管,只有她记得睡前给他添好炉火防止他畏寒咳醒;注意到他吃不下饭时做那些他没见过的菜式让他开胃,虽然味道很奇怪;心情不好了就讲各种稀奇古怪的段子逗他笑……
而这一切他只能装作不知道,她只是单纯地如儿时一般待他好,他却沦陷其中不知何时丢了心。
这夜,咫尺两间房,阻隔了两个无法入眠的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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